第61章 老鼠

“你确定我们能信任她?想想先前这位,呃,女士,是怎么对待我们的。”

埃尔德没有理会玛格丽塔,大胆地向伊莎贝儿抛出了疑惑,女术士面无表情,只是轻声说道。

“玛格丽塔。”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措辞。

“她是个相当精明且狡诈的人,懂得趋炎附势,哪怕有损自尊,如果情况合适,我想她会做出有利于我们的选择。”

“那她同样也是选择了背叛的道路,这份不忠不管何时都无可避免的是个隐患。”

“大人,何必将话说的这么难听。”这位凶残的亡灵杀手摆出一副委屈的表情,“我与卡麦隆-西尔弗的合作只是出于合同,而现在,从他与我一起被处刑,以及我将那七个剑士赠与他们,这份合约已到此为止。”

她想了想,笑着说道:“这理应叫做叫做合约完成,暂不续约,对!”

“如果我们有合作的可能,那我希望这份契约,会比你与卡麦隆-西尔弗更加严谨有效。”

“这块我会负责。”伊莎贝儿回应了埃尔德的担忧,接着继续说道:“那么埃尔德,能否麻烦你使用一次死灵法术,就在这里,后续的处理你无须担心。”

埃尔德沉默不语,一时间空气中仅剩下蝉鸣,伴随几只鸬鹚鸣叫着飞过夜空,玛格丽塔心中也变得惴惴不安,而眼前男人抬起的手则是让她松了口气。

“中级死灵召唤。”

草地上突兀的吹起了轻柔的风,一些像是尘土,又似液体的东西被卷了起来,于半空中快速形成了一具苍白的骨架。

玛格丽塔微微张大了嘴巴,睁大眼睛紧紧地盯着这个过程的每一分每一秒,生怕错过什么细节,丝毫没有顾忌自己的仪态问题。

她露出一副古怪的表情,转头盯着坐在大理石上的伊莎贝儿。

“如何?”

“死神在上,这,这根本不可能。”玛格丽塔抚摸着自己的脸颊,用那份温热提醒自己并非在做梦。

“没有仪式,没有祭品和咒语,空气中的魔素没有发生丝毫变化,就和那日广场上的情景一样,比起法术,这更像是...”

“神迹?”伊莎贝儿抢先一步答道,她的脸上似乎有一份笑意。

玛格丽塔咽了口口水,“你我都就读晨曦法术学院,熟读物理,天文书籍,虽然专攻有异,但如果说我们在学识上会达成的最大共同点是什么,那无疑就是都不会相信那些所谓的神魔,以及那些祭司,主教。”

“他们所谓的能通过祈祷获取神迹,说到底肯定都是一些能用物理学,法术学能说通的答案,沃德-诺亚那天解开那个扰魔矿镣铐必然也是如此。”

玛格丽塔有些不自信地喃喃道,她感觉自己的世界观稍稍动摇。

“和北方那位弑君者比起来呢?”埃尔德有些好奇地提出这个问题,而玛格丽塔则好像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恢复了原本的神态。

“这并非打击您的信心,要我说,那就相当于您和沃德-诺亚在角斗场中展开一场近身肉搏。”玛格丽塔咯咯笑道,这个答案在埃尔德意料之中。

“不过有意思的是,在那场角斗中,您却能轻松使用出从未学过的格斗技,裸绞,剑术,虽然蹩脚,但这并非天赋,也不是本能,而是一些更为复杂的结果。”

玛格丽塔收起笑容,短暂思考后朝着埃尔德伸出右手,“如您所见,我加入,我,格丽塔-尤德,愿意踏上您的船只,愿意在您身上押入全部的赌注,我将臣服于您,直至永远。”

埃尔德并没有急着与她握手,而是饶有兴致地问道:“那么你又想从我这获得什么呢?我既不能给你丰厚加爵,也无法让你的法术更进一步。”

“哈,当然是活着!在这个世道,我们还能奢求些什么呢?”

“嗯,我明白了。”埃尔德点了点头,伸手与这位女术士握手,同时补充道:“需要的材料可以和我的酒庄管家报备,实验室的话,你们能否共用一间?”

“当然!”

“容我拒绝。”

玛格丽塔有些尴尬地望向伊莎贝儿,幽怨地低声道:“哦,亲爱的。”

“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地下室的酒窖还有一些空间。”埃尔德无所谓的摊了摊手。

“地下室?酒窖?老天,你不知道那里阴暗潮湿的环境会对皮肤和头发造成多大伤害!”玛格丽塔有些愤愤不平地摇了摇头。

“要我说,哪怕是有名的君王,他的宫廷法师职位也就只有一到两个像我们这样优秀能干的女术士,其余无非都是学徒,而您,有了两位居然还不知道珍惜!”

“嗯?”

“哦,我感觉酒窖也挺好的,至少清爽又通风...”

“很好。”埃尔德满意地点了点头,“好了女士们,既然这番谈话获得了它应有的结果,何不让我们回去继续享受这场舞会呢?”

三人前脚刚走,埃尔德就感受到自己留在花园中的死灵已经被人收纳打包,宴会厅此时热闹非凡,而这并非出于众人激昂喜悦的情绪。

乐队已经停止演奏,舞者们面面相觑窃声私语。

宾客们和中央的餐桌保持了好一段距离,并以它为中心围成了一个大圈,议论纷纷的声音和有些紧张局促的氛围让埃尔德略感疑惑,是那个无名者终于忍受不了美酒的诱惑了?

“叮,叮,叮。”清脆的铃声将了众人的注意吸引到了上方的主人位上。

雷纳德-西尔弗饶有兴致看着台下的景观,食指不断敲打着桌面,但丁仍保持着平静的神色,缓缓收起手铃。

“先生们,女士们,很抱歉,今晚的宴会到此为止,我为这场闹剧向你们致以最大的歉意,请跟随侍从有序离开庄园。”

但丁看着离去的人群思考片刻,接着又补充一句,“如果有就医的需求,诸位随时可以来奥罗拉庄园,奥罗拉家族愿意无条件提供任何援助。”

随着人群逐渐散尽,餐桌那头的景象也是暴露在了埃尔德的面前,一位身着红棕相间紧身内衣的侍从倒在了地上,餐盘中的食品洒落遍地。

埃尔德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位侍从原本刻意藏在丝巾中的脖颈,那里长了一块又黑又大的肿块,而在他面前的餐桌上,那由昂贵黄葡萄酒组成的香槟塔上。

一只圆滚滚的老鼠尸体正泡在顶层的酒杯中,从它口中不断溢出的血液,已经将葡萄酒染成了妖艳的红色。

这一刻,贵族们才明显意识到,不知何时起,瘟疫已经不是单单会出现在口中的词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