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武道,古玉(下)

黑夜如纱,透出星点宝石似的光辉,柔和而静谧。

明日会是个好天气。

子时末,一道身影顺着墙根处的灰色跨出齐家大门。

‘家里的钩索上次被吴老狗连着被褥、铺盖一起抢走了······说他该死还真没错,做得这样绝,那就别怪我了!’

据齐圭的观察,汝国的生产力大概不会超过有宋一朝,更何况这是在林场,任何物资都很珍贵。

尤其本身不产的棉、麻等织物,比如麻绳、衣物、布袋这些,“工龄”都是以二十年记的,罪户们这才会有“一套衣衫传三代”的自嘲之语。

因此,秦梦龙的“白龙鱼服”从一开始就是失败的——大家看到他身上的丝质湖锦,就能知道这是个天大的人物,唯恐避之不及——只是他自己不明白罢了。

一路上,齐圭已经想好了要如何炮制吴必昌,甚至脑子里还闪过“竹签插手指”、“老虎凳”之类的手段,不怕这老狗不说。

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残忍,真说起来原身实际就是被他害死,这样的仇恨,无论用什么手段都不为过。

春风般温暖,严冬般冷酷,可是经典啊!

南七坊最北面,一处黄泥筑成的土墙,当中大门紧闭。

这墙不高,齐圭现在手脚有力,体质更胜于一般罪户,稍微助力就轻松翻了进去,隔着草席糊成的窗子,透出一点微微荧光。

‘这老狗没少赚啊,居然点得起灯?’

一两下等桐油,就要十六、七文,罪户们用不起,只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这种自然之道,实是无奈罢了。

齐圭冷笑,以吴必昌的性子,这屋里烧着的,怕真是民脂民膏!

这院子不大,明显没有整理过,十分杂乱。

月色轻柔,齐圭一边走着,一边脚下阴影当中,“梅灵”飞了出来,在身边盘旋。

小心地将“梅灵”护在身前,他计划着如果有什么危险,就让这【精灵】首当其冲。

蹑手蹑脚地来到门边,刚一站定,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压抑的喘息声:

“小娥,紧些······紧些······”

???

齐圭的眉头紧得简直能夹死蚊子。

自己这是什么运气,怎么一来就看上奈万吴先生的现场直播了?

可想到吴老狗那双三角眼,他就恶寒,这位可比“蛤蟆吉”还要样衰十倍,只能说初具人形罢了······

情况有变,屋里多了个人,那原本的计划就要改变,他特意找了一处比较空旷的地方落脚——话本里,很多初出江湖的小青年,不就因为窃听时“不小心”踩到了什么树枝啦、瓦罐啦,才暴露行藏,然后被反派抓住进行终极侮辱——这种事情,小心了一辈子的齐圭是绝对不允许的。

正当他蹲好身子,准备开始探听的当口,屋子里的男人倒吸一口凉气,随即一身闷哼。

隔了差不多一个呼吸的功夫,有个女人才开始娇喘:

“哎呀,奴家要死了······”

齐圭哑然。

嗯,作为曾经“阅片无数”的老司机,他对这连三上老师都不如的机械式演技,评价只有三个字——

不!合!格!

“啵!”

屋里的狗男女折腾完,敞着排骨的吴必昌气喘吁吁地坐下来,从腰带上拿下赤色肚兜在额上抹了一把:

“你这贱人,功夫是越来越好了!”

“哪里,人家刚刚可是被你弄得不要不要的······”

这个马屁拍得吴必昌宛如酷暑天里喝了一碗冰镇酸梅汤,整个人都飘飘然:“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他顺着女人的腰线往下,抓出满眼波浪:“小娥啊,不然你也别做这半掩门儿的生意了,来跟爷!

只要用心伺候着,将来少不了你的好日子!”

黑暗中,小娥脸上的厌恶一闪而过,旋即堆上职业化笑容:“吴爷,我倒是想来伺候你,可家里不还有个男人么?”

“那算什么男人?他吃的、用的,不都是你从我这里赚回去的?”

很少有能被吴必昌从道德上鄙视的人,他紧紧抓住这个机会,把女人圈在怀里,把玩着:

“爷眼下可是发财了,你可得抓紧时机啊,否则我看你那个叫阿莲的妹子,好像对爷很有些意思!”

女人把作怪的手拍开:“那你去找她吧!”

不得不说,她把吴必昌拿捏得死死的,根本不怕他胡来,顺着话头往下:

“爷,最近有什么好买卖,能带着我不?”

吴必昌嘿嘿一笑:“就你?奈子挺大,可惜没脑子,做不了,做不了~”

“难道······”

一说到钱,女人的智商就重新占领高地:“是你之前说的,齐家那事儿?”

“嗯?”

吴必昌“腾”地坐了起来,这种小头不能控制大头的时候,他还算警觉:“你怎么知道的?”

“上次在我家,你把我男人灌醉了,要在床上弄我的时候说的呗······”

“额······”

吴必昌老脸一热,都忘了还有这茬儿了。

他重新躺下,要是齐圭这时候能看到屋里的场景,一下就能认出地上是他被抢走的被褥。

那本来是她娘的嫁妆,此时却被吴必昌当成了擦脚布: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说了也无妨······嘿,小娥,你知道武者吧?”

女人道:“林场里有谁不知道武者?那可是顶了天的大人物,咱们这种罪户在他们眼里,连一头臭虫也不如······爷!”

她突然激动起来:“你,你成武者了?”

正听墙根儿的齐圭死死捂住嘴,好悬没笑出声,吴必昌也瞠目结舌:

‘说起做梦来,还得是女人有高度啊!’

他手指一拧,女人吃痛:“咳咳,武者是什么人都能当的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还真敢想!”

“啪”的朝着丰腴处打了一下,女人就乖乖去给他倒酒:

“别的你不用知道太多,只要明白一点,有大人物花钱,让我从齐家搞一个东西。”

女人疑惑道:“大人物?爷,有多大,比你还大吗?”

这捧哏水平堪比岳云鹏,吴必昌也很无奈,可谁叫这是自己的心肝儿呢:“是一位准武者老爷!”

“准武者?”女人没有概念:“准武者很厉害吗,一个能打十个?”

吴必昌显然是放弃挣扎了:“······准武者,就是光天化日之下宰了我,再宰了你,加上你那个废物男人,也一点事没有的大老爷!”

这么一说就明白了,女人眼珠子滴溜溜转着:

“这种大人物,家里什么没有,那齐家不过是普通猎户,能有什么宝贝?”

“一块古玉!”

女人很实际,更喜欢银子,由此兴致缺缺:“哦······那要是干成了这事,你能赚多少钱?”

“嘿嘿,至少二十两!”

“这么多?!”

下辈子也赚不到的钱,让她红了眼:“爷,明天我就收拾行李,住到你这里来!”

“哦?”吴必昌奸计得逞:“不要你男人了?”

“软蛋玩意儿,要他干嘛?”

“哈哈哈哈哈哈哈!”吴必昌十分快意。

而且他没说的是,钱还不是全部,特意给齐圭做局,还因为他看上这小子了。

一想到那充满青春的模样,吴必昌小腹上就升起一团热气······

“诶,今天怎么这么快又行了?”

女人惊叫道,紧接着一阵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