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血肉庄园

清晨。

艾伦睁开眼睛，赤足走下床。

觉得有些口渴，伸手去拿案上的水壶——但愿上弦下弦没有给他换成酒。

手掌从水壶中穿了过去。

猛然回头。

艾伦仍然躺在床上，呼吸均匀。

那么我是谁？

艾伦看着穿过水壶的手掌，只有与现实世界中的实物对比，才惊觉此时状态的虚幻。

“灵魂出窍？”

此时，看到床上的那副肉身，一股难以抗拒的吸力从那里传来，艾伦的意识就像脏衣服被丢进了洗衣机。

融入漩涡。

再次睁开眼，艾伦扶着床檐就要呕吐，可是血肉涌动瞬间开启，感知之下，身体没有任何异常。

“来自于灵魂的混乱吗？”

“这就是安古斯所说的，灵性溢出的状态吗？”

“当灵性溢出肉身太多，就会成为纯粹的灵性生物，堕入无间黑暗中。”

艾伦坐在床边，冷静地思考着，“必须要准备晋升仪式了。”

……

之后几天。

艾伦通过霍尔顿庄园的神秘学书籍，已经准备好了一条最普遍的正式巫师的晋升仪式。

“魔术途径”——在“白羊”面前实施戏法，然后又向观众揭秘，让观众承认这不过是个手段精巧的魔术。

观众的人数越多，晋升仪式对天赋的提升越大。

这条途径是在西大陆的野巫师们最常使用的晋升仪式。

曾经有巫师学徒在罗曼帝国的宫廷中，在万众瞩目之下准备以此仪式晋升。

然后……

宫廷贤者微微一笑，那个巫师学徒就埋进了后花园里。

“老师说过已经为我准备好晋升仪式，但是如果时间来不及的话，那就以此晋升，也能够接受。”

艾伦又详细规划了具体的细节。

……

就在艾伦已经决定就以这一途径晋升时，终于盼来了老师的消息。

安古斯从会议室中拿着感应球，笑意盈盈地靠在门框边上，丝绸编织的礼帽衬得他面孔棱角分明。

“你老师传来的感应球，关于你的……”

“晋升仪式。”

……

两天后。

艾伦和安古斯停下马车，看着面前荒废的庄园。

坍圮的围墙里橄榄树遮天蔽日，树上的小松鼠被惊扰，一声尖啸中，松果砸落。

“安古斯，你确定老师所说的位置就是这里？”

“可是不是说骑士团遭遇了血肉途径的邪神“杜鲁姆”吗？”

“而且还说血肉途径的畸变怪物已经堆满了整个山庄吗？”

安古斯眯起眼睛，玩世不恭的笑容依然挂在嘴角，“别急。”

他从马车中拿出神秘学材料，以整个庄园为对象，将其作为仪式魔法中的指向物。

口中念诵着：

“生命的源泉，血肉的始祖，执掌再生与毁灭的杜鲁姆，请……”

咒语念诵完毕，安古斯继续着仪式：

“艾伦，我们并没有找错地方，但是涉及到神明的地方，早就与我们不属于同一层次了。”

“所以唯有我们让自己沾染血肉始祖的烙印，才能够直视与祂有关的那个……”

“地狱。”

安古斯的口吻柔和而平淡，哪怕所说的是与神明有关的话题。

他就是这么骄傲的一个人，将贵族的得体和矜持刻画得淋漓尽致。

但是他刚解释完，才发现艾伦根本没有认真听，而是双目直视庄园的门口，眼神没有了焦距。

刚才，艾伦将活化的对象设为了这座庄园。

而这座庄园。

回应了他。

安古斯皱眉，他的仪式似乎受到了某种阻碍。

“啪！”

与神秘的某种链接断裂，安古斯脑海刺痛一下，仪式被强行打断了。

等安古斯再次定神时，景物变换，让他一阵恍惚，只看到艾伦因为灵性消耗殆尽而捂着脑袋用力地喘息。

面前依旧是那座庄园。

但是原本坍圮的木质大门，变成了仿佛巨兽口中的牙齿，参差不齐，锋锐尖利。

而原本荒草丛生的道路，此时堆满了一团一团的血红色物质，仿佛是血肉，在蠕动。

通往庄园内部的尽头，光线消失，只剩下危险。

看着暴露出来的“血肉庄园”，安古斯不是第一次见到，所以并不吃惊。

但是，我的仪式明明已经被中断了……安古斯茫然了。

看向艾伦依旧灵性消耗过度而脸色苍白。

他……

他又干了什么？！!

他把整座血肉庄园，以及指向的血肉始祖杜鲁姆，都，拉扯进了与艾伦他一个层次的空间。

……

艾伦本来只是将活化当做鉴定技能，给这庄园丢一个，但是当庄园回应了他。

他又听到了安古斯解释的，因为他们和神明杜鲁姆不为同一层次，所以彼此相顾不相见。

于是。

“我要见你。”艾伦要求道。

沉默许久，灵性如水一般倾泻。

最终。

庄园答道：

“如您所愿。”

于是时隔千年，一切血肉生物的起源，一切生命与死亡的归宿，一切骑士与战争的信仰——血肉杜鲁姆，重现人间。

重现在安古斯与艾伦面前。

以堕落为血肉庄园的形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