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蕴先吟诵了近期写的一首诗,小院闲庭寂不哗,一池月上浸窗纱。邂逅相逢天未晚,紫薇郎对紫薇花。
这小词可真硬啊!听了这最后一句,赵权禁不住把刚刚吃进嘴里的雪泡豆儿水吐了出来,可惜这冷饮了……
咳嗽了好几声,赵权这才干笑道:“不好意思,刚才呛了一下……辽金两国斗得不可开交,很多人呼吁趁机收复燕云十六州,在下感慨万分,最近也写了一首诗,三万里河东入海,五千仞岳上摩天。遗民泪尽胡尘里,南望王师又一年……”
听了这首诗,蔡月娥率先鼓起掌来,连声赞叹:“好诗……果然是好诗啊!”
蔡蕴虽然也知道这首诗确实大气磅礴,而且切合当前的时局,并不比他逊色,但自古以来文人相轻,况且他又曾经是状元郎,一听蔡月娥夸奖赵权,蔡蕴一时间就有几分酸溜溜的感觉。
蔡蕴笑而不语,心中却暗暗腹诽,蔡月娥这丫头向来不喜欢读书,一天到晚只喜欢练毒药喂过的飞镖,她能懂得什么样的才是好诗么?
这时,蔡璇看着赵权浅浅一笑,道:“赵兄这首诗道出了燕云故地百姓对于王师的期盼,却不知朝廷何时才能出兵,救他们于水火?”
此言一出,蔡蕴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蔡璇对他总是不冷不热的,却对这个姓赵的小子如此青睐,真是岂有此理!
赵权却没注意到蔡蕴的表情变化,他瞥了一眼蔡璇,笑道:“要想收复燕云十六州,现在还不是时候……山东那边那么乱,朝廷哪有精力考虑燕云十六州?”
蔡攸深有同感,含笑点头道:“贤弟所言极是……当务之急就是先解决山东那边的匪患,然后再相机行事,贤弟不久之后就要去山东了,你肩负重任,却也莫要有什么压力,就像你常说的一句话,但求无愧于心吧。”
蔡月娥嘟着嘴,摇着蔡攸的胳膊,撒娇道:“人家也要跟赵公子一起去山东……大哥,你帮人家跟爹爹说说嘛。”
蔡攸当然知道蔡月娥的小心思,一时间哭笑不得,只是敷衍道:“你这丫头,可别胡闹……回家之后,愚兄会跟爹爹说说此事,然后再由他老人家决定吧。”
看着蔡月娥撒娇的样子,赵权不由得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丫头要是去了,还真得防着点她的飞镖,那可是喂了毒的……
蔡璇斜乜了一眼赵权,随后就若无其事的看向远处的荷花,心里却在思量着,这个小花痴怕是要失望了,她是蔡京的亲生女儿,蔡京不会同意她去山东的……
这时,一身读书人打扮的秦照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远远地喊道:“赵兄,又遇到你了,别来无恙啊?”
在秦照的身后有个身材魁梧的年轻男子,此人看起来相貌堂堂,二十岁左右,眉宇间有一种英武之气。
赵权迎了过去,与秦照寒暄了几句,秦照便把与他同来的那个魁梧男子给赵权介绍一番,那人叫做张宗颜,其父是泾原路的将领张吉。由于张吉战死沙场,张宗颜便做了恩荫武官,就是在京城白拿工资吃干饭那种汴梁子。
张宗颜有一身好武艺,又能说会道,八面玲珑,因此得到了梁师成的青睐,将他提拔为三班借职,是梁师成重点培养的人物。
秦照瞥了一眼蔡家姐妹花,暗暗咽了口唾沫,好漂亮的两个小娘子,一个甜美,一个冷艳,一看就是名门闺秀……可是,赵权似乎并没有要给他介绍那两个小娘子的意思,秦照自然也不会去主动搭讪她们。
犹豫片刻,秦照的脸上闪过一丝忧色,低声问道:“赵兄,你消息灵通,可曾听说过崔念奴的下落?”
赵权怔了一下,旋即摇了摇头,不动声色道:“听说她被高衙内逼得落水了……不是么?”
秦照咬了咬嘴唇,黯然道:“可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反正,我是不信的……罢了,今天是荷花节,不说这些伤心事,赵兄,你们玩吧,我们后会有期!”
说完,秦照就和张宗颜转身离开,去别处继续游玩了。赵权摇了摇头,这厮还真是个多情种子,他却不知道人家崔念奴对他根本就没有感觉……情之一字,最是难解!
秦照刚刚离开不久,赵权却看见了曾夤,他依然是和小莉一起过来的,两人手牵着手,看起来很甜蜜的样子。
这时,曾夤也看到了赵权和蔡攸等人,他脸色一变,连忙松开小莉的小手,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向蔡攸走了过来,小莉则俏生生地站在那边看荷花。
曾夤与蔡攸说了几句客套话,便看向赵权,拱了拱手,大有深意地问道:“嘉德帝姬去哪了?兄台知道么?”
“嘉德帝姬……”赵权皱着眉头重复着这几个字,思忖片刻,反问道:“你是在跟我说话么?什么嘉德帝姬?在下不认识啊。”
听着这两人如同猜哑谜般的说话,蔡攸一时间很不自然,他看了看赵权,又看了看曾夤,随后把目光转向不远处的荷花。
蔡蕴也来到蔡攸的身边,装模作样地看着荷花,只是,他们俩却都竖起了耳朵,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继续听下去。
曾夤怔了一下,旋即就像刚刚认识似的打量一番赵权,苦笑一下,轻叹一声道:“清明游园会那天,跟兄台在一起的那位自然就是嘉德帝姬。”
赵权这才意识到曾夤说的乃是赵玉盘,就是从那天起,他对赵玉盘的身世颇为好奇,现在更是大为震惊,难道那丫头真的是帝姬?
心里如此想着,赵权却还是想确定此事,故意装起了糊涂:“你认错人了吧?那位乃是在下的弟弟赵福……”
曾夤终于忍不住发作了,他怒视着赵权,声音陡然提高了一度:“你以为我是瞎子还是傻子?我怎么会看错人?她分明就是女扮男装……你以为你是谁?竟敢说人家帝姬是你的弟弟,莫非你是王爷么?真是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