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强大的气流是吴墨和采娘两人联手封印黑色气魔时候,滕景卷轴产生的。
在月华几人应对怪物魔物爪牙陷入僵持的同时,吴墨和采娘在里头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黑色气魔不断被采娘他们打断手脚身子,甚至脑袋。却依然能够光速吸收黑色气体,恢复健全。
“这玩意儿真是难缠!”
采娘一边魔物,一边骂骂咧咧抱怨。
他们两个经过了很长时间的对峙,消耗了相当的体力。
“有什么办法赶快弄死它?!”
采娘跳跃翻滚躲闪着那巨大魔物的手掌攻击。
那黑色气体魔物发出了类似野兽的咆哮声。
吴墨看见它的嘴巴正在吸收天花板上的黑气。
天花板上没有黑气。
吴墨不知道那黑气是从哪里来的。
“将他封印起来罢!”
辰龙相官用他那深沉冷峻的声音说道。
实际上,在吴墨踏上旅途的前头,试炼时期,我们就已经知道了辰龙相官的三件宝物是可以联动的。
直到现在,辰龙相官才真正向他们介绍开来。
吴墨和采娘一边战斗,一边聆听他的教诲。
“那还等什么呢?你去施法,我来拖住它!”
采娘非常果敢坚决地说道。
徐采娘显出了她九尾狐的五条尾巴。
采娘九条尾巴显形过不止一次,但实际上,她能施法的尾巴只有那么五条。
能运用五条尾巴的狐妖属于高级妖灵,相对于比五尾更少的狐妖已经到达了第二次质变。
第一次质变升级是三尾狐。
第二次是五尾狐。
最后也是最难的一次是九尾狐。
这种种修炼升级要靠天赋,也要靠努力,同凡人臆想出来的升仙是一样的。
事实上,就算是采娘这一整个九尾狐家族,能够运用九尾的也只有她那封神了的先祖祖祖母。
她的父亲是“天赋哥”,却也不过能使用八条尾巴。
而母亲和兄长们,也就是七条尾巴的水平了。
五条尾巴以后每一次升级修炼,都要渡劫。
当然,不必误会,渡劫并不是一定要被天打雷劈。
那也是凡人的臆想。
渡劫要经历一次蜕变,浑身上下被折磨得遍体鳞伤,然后才可以涅槃。
没有狐妖不想要解开九尾的“特权”,当他们能够“激活”运用九条尾巴的时候,他们就变成了令神明都畏惧的存在——通天狐。
采娘她当然也想要“激活”另外的四条尾巴,这是她从小的愿望。
她成为一只像先祖祖祖母那样的通天狐妖,保护妖界的和平与安宁,赐予狐妖家族永远的繁荣和昌盛。
采娘借着五条尾巴的加速,向着那黑色气魔奔腾而去。
那气魔被她吸引了,便挥舞着手来扇她。
采娘顺势跳跃上了它的手臂,接下来,她又在手臂上冲刺跳跃。
气魔又想把她甩开,却不想被采娘的脚踩了眼睛。
气魔又愤怒又痛苦地嚎叫着。
它一巴掌扇到了自己的眼睛上。
采娘又已经灵活敏捷跳跃着,躲开了。
她扬起五条尾巴,尾巴迅疾延长,扇那气魔的巴掌。
采娘不止一次地将气魔的身体部位打得凌乱成黑气。
而这一次,她是直接把魔物的身体都打穿了的。
她注意到,气魔的肚子里头有一团呈现出更深黑的东西。
那一团东西并不像其它气体那样凌乱飘散着。
它只是固定在那一个地方,略微上下浮动。
采娘立刻意识到,那是这魔物的核心区。
“只要击穿了这里,应该就能够消灭掉它。”
采娘心下这样揣度着。
彼时,她看到那核心区正在以漩涡的状态吸收着周围的黑气。
黑气将核心区完全包裹起来了。
采娘立刻挥舞着扇子,冲了上去。
她依然是迅疾的,在飞似的。
她积蓄着力量,朝着那核心区重重地扔出了风桃扇。
那风桃扇闪烁着桃红色的光芒,像是划破天穹的流星一般璀璨,扇子飞舞着,仿佛是绽放了的花,一下子击中了核心区,将那黑气再一次打散了。
可是,令采娘惊讶的是,扇子虽然命中了核心区,却呗反弹了回来。
她听到了一声碰撞金属的刺耳鸣叫。
采娘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她接住了扇子,又借力跳跃到半天空,蓄积力量,向着那核心区砸出了五堆桃红融汇橙红色且边缘带了点蓝光的火焰。
火焰也命中了核心区。
可是,狐火竟然也被反弹了回来。
要不是采娘身手敏捷,狐火差一点砸中她自己。
狐火落在地上,“噼里啪啦”燃烧了起来。
采娘咬紧牙齿,更加愤怒,同时也更加紧张。
她看见那气魔的核心区又在以漩涡的状态吸收汇聚黑气,并且吸收汇聚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倍。
“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鬼东西!”
她陷入了一种热望之中,带着愤怒,挥着尾巴,又一次奔向那核心区。
这一次,她选择自己去踢那个核心区。
她想要把它踢爆!
然后,当采娘以敏捷的身手,突刺到核心区前头,一脚踢中核心区时,只见得那核心区的漩涡呈现出了一个黑洞。
正在采娘惊异的那一瞬间,黑洞里冲出了一束黑暗光波,击中了她的头,并将她冲击到隔壁包间里头去了。
采娘的身体砸穿了包间的墙壁。
她浑身都是伤口,额头上留着很多很多血。
采娘坐在隔壁包间对面的那堵墙边,在一片废墟之中。
她带着极度的愤怒,看着那再一次变得完整的黑色气魔。
尽管痛苦,可她还是歪倒了两下,最终站了起来,摸了摸额头的血,重新拿起了武器。
“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她的眼睛都变红了。
采娘浑身上下也如同黑色气魔一样,弥漫缭乱着白色夹杂着桃花花瓣的气体。
采娘再一次冲向了那黑色气魔。
她带着一种必胜的决心。
当然,冥冥之中,她大约也有一种背水一战的慷慨气概和视死如归的果敢决心。
她再一次突击到了黑色气魔的身边,预备一击打穿黑色气魔的肚子。
可以一次,气魔也学聪明了。
它知道对方是冲着自己肚子来的。
于是便从肚子中再次开出了一个黑洞。
不过这一次,黑洞里并不是冲击出暗波,而是一只巨大的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的脑袋。
这个鬼东西长着尖利的牙齿,有着强大的撕裂咬合能力。
这是专门冲着采娘去的。
那禽兽东西的脖子可以延长,追击着采娘,倒叫她显得甚是被动。
采娘预备滑跪着突进,却不想那气魔又召唤出了它的奴才小兵们,挡住了采娘的前进。
她又只得淘神解决掉小兵。
然而,正是这时候,那禽兽东西却像钳子那般突向了她,立刻就要将她腰斩了去。
在采娘迎战不暇的千钧一发之际,地上突然伸出了一把巨大的影子手,抓住了那禽兽东西的脖子。
采娘正在惊慌和讶异时,却听得“咔嚓”一声,影子手像剪刀一般夹断了那禽兽东西的脖子。
那东西随即化作一团气体,飞散开来。
采娘得救了。
她缓过神来,看着唐歌。
他已经从吴墨给他释放的保护罩里头出来了。
现在,唐歌已经不是唐歌来的。
那是子鼠相官。
子鼠相官在方才已经向唐歌讲了大致的来龙去脉,争得了唐歌的同意,借用了他的身体,聚气拿出了自己的武器——暗影双匕。
“事情还没结束呢。”
子鼠相官看着她,又看了看那气魔,用他那冷峻的的少年音说道。
冷峻的少年音,是全然不同于辰龙相官的。
依据设定,子鼠相官只能使用自身百分之三十左右的力量,否则唐歌这人类的身体扛不住。
不过,对于他这暗影领袖而言,这点神力也足够收拾这种级别的“小恶魔”了。
“我的仆人们,我赐予你们护佑我的力量!”
他像是个疯子一般,挥舞着他的双匕。
“中二病”才有的召令之音刚落下,那地面的阴影便开始像波浪潮汐一般涌动。
很快,阴影中走出了他的暗影军队。
采娘和吴墨在小巷中,就已经同他的军队交过手了。
“除掉这个不洁的魔物!”
他下令道。
子鼠相官的瞳孔是猩红带着一点黑色的。
他虽然借着唐歌的身体,但却用自己暗影领袖所有的气质,让那黄毛小伙儿的身体显出了一种别样的冷峻和清高之美。
听到了主人的命令,他的暗影士兵立刻围攻了去,不但光速解决了采娘还没来得及解决的小兵,还有效地干扰和牵制了黑色气魔的行动。
采娘和子鼠相官顺势突刺前进。
子鼠相官遁入阴影之中,释放阴影之力,让双匕沾染了强大的神力。
他通过阴影空间的衔接联动,直接从魔物的头上下来,紧握双匕,将魔物的脑袋直接捅穿了。
他同着他的匕首一直捅到了它的肚子里去。
然后,他横切着冲了出来。
于是,核心区上头部分的黑气全部被打散了。
采娘的扇子梅开不知道多少度,打散了下方部分的黑气。
气魔大约有些恼羞成怒,于是那核心区显出了同样的黑洞,四面八方冲击黑暗光波。
黑暗光波消减了子鼠相官大量的暗影士兵,逼得采娘和子鼠相官在光波间隙中来回闪烁跳跃躲避。
正是这时候,吴墨在辰龙相官指导下终于完成了法阵的准备工作。
他在采娘战斗的时间里摆好了八卦卜司,运用神力口诀将卜司放大。
吴墨坐在卜司中心区域,然后拿出了神农桃木剑和滕景卷轴。
他轻声念着口诀,像是个道士似的对着木剑叨叨叨叨个不停。
木剑悬浮在他面前,闪烁着橙红色的火光。
与此同时,八卦卜司边缘出现了一圈古铜色的光屏,八卦卜司上的卦象开始缓缓转动,速度由慢变快,转动时伴随着人类机械厂常有的“吱呀”声。
吴墨的右手中指食指并拢,置于眼睛前头大约两个拳头的位置,依然一心一意专注着念动那乱七八糟的、如果写在纸上大家一定认不得的、生僻字组成的口诀。
木剑剑锋在口诀的加持下,指向了八卦卜司上的“艮”。
正是这时候,八卦卜司外环也停止了转动。
木剑像是陷落在泥地里一般,竟然插进了那“艮”卦之中!
然后,“艮”卦上出现了一个如同银行卡卡槽一般大小的横行孔,孔中飘出了一张黄色的纸。
黄纸上写着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符。
符咒是红色的。
黄纸虽然是“纸”,但并不是人类社会的纸张。
它的质感像是丝绸,非常舒服轻滑。
这是天上的神明造出来的,同滕景卷轴一样,不怕这样,也不怕那样来的。
吴墨拿住了符纸,借助契约魔法,将体积小质量轻的符纸,凭自己的意念送到了采娘那里。
“把它贴在核心区,然后我才能施法。”
符纸不可以被损坏,但它必须贴在核心区,吴墨才能施法打开滕景卷轴中的封印空间。
符纸一旦被贴在了核心区(如心脏、额头、肚脐等位置),其余异灵就不能再将它撕下来,能撕下来的只有粘贴者,以及符纸的命定者——也就是吴墨。
采娘接到符纸之后,立刻以敏捷的身手再次冲向核心区。
气魔还想做垂死挣扎,加大了黑暗光波的冲击力度。
子鼠相官则是全力为采娘打掩护,通过阴影之力斩断阻碍,并形成阴影护盾,保护采娘前行。
采娘纵身一跳,汇聚灵力一下子将符纸投篮似的命中了黑色气魔。
随即而来的便是吴墨的咒语。
“汝为不洁之物,且退且亡!!”
霎那间,“艮”卦变得异乎寻常的金光闪闪。
卦象显出了一道光芒,命中了滕景卷轴。
接下来,大家便都能看见,卷轴飞向了采娘受重创时坐着的那片废墟。
在那阴暗的包间里,明亮的卷轴变得非常非常大,基本覆盖了那一面墙。
卷轴中伸出一双巨大的肉乎乎的似小孩子的手。——神的手伸向了符纸所在之魔物。
符纸被激发出了禁锢的力量,已经用金色透明的不可超脱的法罩将核心区包了起来。
核心区的黑暗光波也已经停了下来。
待到神明的手抓住了法罩,卷轴内变传出了孩子嬉笑打闹的声音。
那黑色气魔妄图挣扎,核心区剧烈膨胀着,可都无济于事。
神明将法罩带入到了卷轴内。
接下来,卷轴开始吸收残余的黑气。
要知道,黑气已经将整个夜店都包围了。
黑气的结界突破了月华的结界。
卷轴吸收的速度非常快,但也导致了整个夜店的灵力迅速向卷轴这里聚集。
灵力带来了巨大的冲击,使得卷轴汇集来的黑气的力量冲向了夜店的四面八方,摧毁了一面又一面墙壁,一个又一个房间。
司青、月华、银眠他们,就是被这一来一往的吸收黑气和黑气膨胀的冲击弄昏了过去的。
当吸收结束以后,卷轴慢慢合拢,并逐渐向着吴墨而来。
当卷轴落到吴墨的手上时,它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大小。
“恶魔已经被封印在卷轴里头了。”
大家看了看这被毁得惨不忍睹的夜店,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得回去了,朋友。——认识你很高兴。”
子鼠相官突然地说。
吴墨还愣了两秒钟。
接下来,子鼠相官——或者说,唐歌才对——陷入了沉默。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叹了一口气,继而强颜欢笑、振作道:“你们有你们的归宿,我也不该挽留。倒是奇怪,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魔法这种东西。……我怎么早不知道呢?”
他眼睛里带着泪水,自己试图按捺住那份沉痛。然而没有用,他终于还是哭了出来。
“如果我早一点知道,我肯定就不会这么胆小如鼠了。皮姐,也就,也就……
“坏人肯定也不会这样了啊。就不会这样的……”
他吐字不清。
但大家都知道他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借着,他又是责怪自己的。
“你要明白,谨慎不代表怯懦。你当拥有的,是一种美德,这是天神之赐。
“逝者已去,还望节哀顺变。”
子鼠相官非常温和、非常真诚地说道。
“我懂你的痛苦。我明白那种孤独和绝望。但是,我还是请求你,一定要向前看,向前走。……这世上还有许多人,需要你的赎救。”
吴墨轻轻地说道。
那一份丧亲的痛苦,他已经忍受了多少年了。
唐歌慢慢止住了泪水,长长舒了一口气:
“接下来,请子鼠相官出来罢。我不该占用你们这么多时间的。”
他们站到了八卦卜司上,一人伸出一只手,双手合十。
吴墨开始念动新版本的咒语:
“御天之神明,拂地之魂灵,请以吾辈呼唤为号角,重归于汝当守护之净土。”
然后,八卦卜司的外环又转动了起来。
两人都感受到了有一种力量在自己的身体中运动穿梭,像是将自己的血液都点燃了一般。
很快,八卦卜司停止了转动。
“欢迎回家。”
吴墨听到辰龙相官这样亲和地说了一句,刚想笑他,还没有回到家哩,却不料唐歌一下子倒了过去,昏睡了。
“等他醒来时,魔法什么的,都会忘掉的。”
辰龙相官说道。
吴墨和采娘将他扶了起来,扶到一个稍微不那么破烂的墙角,免得他因为建筑物倒塌而受伤。
两人走了出来,隐隐约约看见了银眠和司青他们在走廊另一边的废墟里搔挠脑袋。
吴墨和采娘赶紧上前去看他们,确认大家都并无大碍这才放了心。
“他们是谁?这位又是谁?”
吴墨指着还在昏睡的小溪和思留,以及刚刚醒过来的孙焕。
月华向他和采娘介绍了一下大致情况,并没有直接回答问题。
孙焕知道吴墨就是那位自己遇到的高人指点的“救助对象”时,不禁有些讶异。
然而,他最终选择了不声张,再观察观察。
“我是孙焕,孔雀妖灵。我在人类社会生活了有那么几年了。”
他自报家门道。
采娘冷冷地看着他介绍,对于他的轻浮的笑容和举止,以及非常虚伪的口吻(没人知道她怎么看出来的),采娘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屑和鄙薄。
“天亮了。我们的事情结束了。该走了。免得他俩醒过来之后,问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旁生枝节。”司青说道。
“人类的警察确实难缠啊!喵呜!”
“那么,就此别过!我们后面,肯定还会再见面的!”
孙焕对着吴墨来了个眨眼,然后对着月华来了个飞吻。
他俩被惊得有一点点尴尬。
采娘则依然安静且轻蔑地看着他,笑而不语。
这让孙焕也有点不舒服。
“等一下!”吴墨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孙焕。
“怎么?还没走就开始想我了?”
他像个痞子一样笑了起来。
“不是。……”吴墨一时间又被尬住了。
“我想问一下,你是不是还在这个地方生活啊?如果你是,那我想请你帮忙照看一下里头的那个男生。
“他之前是子鼠相官的宿主,招来了很多邪恶的人,现在他力量没有了,万一那些没有占到便宜的邪恶分子想报复他……所以……”
吴墨自己也被自己惊讶住了,他不知道自己这番话对不对。
尽管大家都知道,他这番话肯定是合理的。
孙焕先还对他有点怀疑,感觉这人貌似不过如此,这时候,忽然对他又产生了某种敬意好感。
他轻和地一笑,便潇洒转身走了。
“你们算是欠我一个人情,我会来找你们要的!”
吴墨知道他答应了,便也安心了。
回过神来,发现大家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怎么了吗?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吴墨不知道是不是战斗的时候自己的脸上糊上了锅灰。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的。
“没什么没什么。”
大家忽然又装作什么都没听到似的,笑了起来。
“该回去了嘛!喵呜!喵呜!”
“到底是怎么了嘛?!”吴墨仍然要问的。
“叫你不要发出那种叫声,恶心死了!瘟猫!”
“骚狐狸!骚狐狸!略略略!……”
“……”
纷扰之后,依然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