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云婵顿时傻了眼,忘记了害怕。

李选也愣了愣,这蒙面黑衣人正是李选。

李选扯过云婵的包袱扔在地上,里面只有几件衣裳。

“银子呢?没银子拿什么卖你的命!”

“我的钱都在他身上,我找他拿给你。”

“他跑了,你没见到吗?”

“兴许他是去找人来救我了。”

“那你自己在这等吧,晦气!遇到一个爱钱不爱命的人!”李选说完便丢下云婵走了。

李选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他不擅长演戏,赶紧溜了。

而云婵没去追她的鲁郎,呆呆坐在地上等他回来。

直到天亮了,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个是她的鲁郎。

鲁郎名叫鲁深,此时正跪在府衙堂下。

昨晚他直奔出城,被裴争打晕了,交给了彭伯。

一早,彭伯派人押着鲁深前来报官,一口咬定他盗窃府中财物。

鲁深一开口就喊冤:“污蔑!这钗环首饰、银票银子是我未过门的娘子交由我保管的,哪里是偷的?!”

堂上郎县令开口:“你未婚妻是何人?传她来当面对质。”

“映春街上云府的侍女云婵。”鲁深说道,他此时连怎样哄骗云婵求得原谅的词都想好了。

一大早县令有空在审他,证明昨晚没出人命。即便是云婵死了,这只会对他更有利。

云婵被传来后,鲁深一见到人便双眼流泪,“婵儿,你没事吧。昨晚我想找人回去救你,半路不知道被谁打晕了。”

云婵面无表情,她永远忘不了他头也不回地跑掉的样子,她的命竟然抵不过那些钱财。

云婵跪拜郎县令,开口说道:“民女糊涂,民女有罪。前被鲁深哄骗掉钱财嫁妆,后又听信鲁深的哄骗,用他给的毒药毒杀夫人。”

原是云婵出街采买时,被鲁深盯上了。

鲁深扮做南来的商人与云婵邂逅,相识之后,对云婵出手大方,常买些朱钗手环之类哄云婵开心。

云婵是云夫人的贴身侍女,什么首饰没见过,只不过第一次有男子对她殷勤,她芳心初动。

后来鲁深故意透露他此番来沁城不慎与家丁走散了,大部分钱财都在家丁身上,找不到家丁就错过了采购时间,回去要被父亲责骂之类。

云婵见他有难处,便把云夫人给她的嫁妆分三次给了鲁深。

鲁深见一个侍女的嫁妆都那么丰厚,便没立即夹财逃跑,而是想留下来多捞点。

鲁深说待他完成父亲交给他的采购事宜后,就带聘礼来沁城娶她。

云婵像吃了蜜糖般开心甜蜜,隔三差五就带着好酒好菜去看鲁深。

后来云夫人得知云婵的事后,便知道这鲁深定是个骗子。

云夫人不同意二人在一起,并让云婵去报官。

云婵沉迷在热恋中,自是油盐不进。

云夫人只好让人看住云婵,不让她再出门私会鲁深了。

云婵知道云夫人的一些早年经历,只觉得云夫人厌恶男人。她自己不完满,便疯癫得让旁人也不如意。

后来,云婵还是找机会出去见了鲁深,说要私奔。

鲁深双眼流泪,哀伤地说:“既然你家小姐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就算了,我们分开吧,不要再见面了。过些日子我家家丁来了,我就把钱还给你,我就回南方了,不再来了。”

鲁深才走出几步,云婵便去追。

鲁深回头,一把抱住云婵,泪流得更猛了,“可是,我舍不下你啊!怎么办?”

“我也舍不得你!”云婵也哭了。

“那你再等我多一些时间,等我办妥了父亲给我的差事后,我就带你回南方。”鲁深顿了顿再说道:“这瓶药吃了会让人体力不支,嗜睡的。你偷偷下给你家小姐,让她这几日没精力管你那么多。放心,此药不会伤害身体的。”

此药最终效果是致命,鲁深隐瞒了,他恨挡路的人。

鲁深并不知道云夫人是京城云尚书的女儿,只以为是普通的有钱人家罢了,所以大胆妄为。

云婵愣了愣,但还是接过了。

待云婵回去后,云夫人大发雷霆,恨她没出息,打了她一耳光。

因为云夫人顾及云婵的名声,此事都是只有她知道,没声张。

为此,没人知道云婵与云夫人之间有了隔阂。

云婵便面上向云夫人保证不再出去见鲁深了,夜里,却在云夫人的饭里下了药。

云夫人病倒了,云婵前前后后细心照料,她还是会愧疚的。

云夫人倒也没有怀疑是中毒了,更没有怀疑是贴身侍女下的,毕竟云婵跟着她快有十年了。

鲁深实在没想到云婵此番会如此决裂,也想不到中毒的是京城云家的女儿。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鲁深只能跪地认罪,与云婵一起被收监入狱牢了。

鲁深哄骗钱财且教唆他人杀人未遂,判坐牢十五年;云婵受他人教唆杀人,因未知情,又念在主动认罪,判坐牢五年。

公堂外,裴惜景郗一行人看完审案,正散去。

“竟然是他!”裴惜已观察鲁深良久。

“你认识?”是景郗开口,他带裴惜往酒楼方向去,他刚才听见裴惜肚子叫了。

“青灵山入门半年便被逐出师门的一师弟,因为那年他入门年纪最大所以还记得。当时好像是故意伤害同门逐出去的,想不到没有改正,还是做坏事了。”裴惜答道,一阵唏嘘。

“原是如此。”景郗很满意裴惜现在愿意主动分享她的过去了。

待去了酒楼,到了饭桌上。

洛岩以茶代酒,敬众人,“谢公子、夫人、裴公子、李大哥相助,救了我母亲。”

“阿岩,不用客气。”景郗拍了拍他的肩。

“嗯嗯,不用客气。”裴惜点头,她来回看着景郗和洛岩,只觉得这两个人更像亲兄弟。

裴争不说话,回敬了一杯茶。

“洛公子,不客气。”李选也回了一杯茶。

待吃完午饭,景郗才说:“明日一早启程离城,午后大家自便。我和阿惜去游山。”

“我也去。”裴争开口。

李选赶紧拉过裴争,说道:“我有些剑法想向裴公子讨教,劳烦了。”

裴争继续说道:“可是姐姐要保护。”

“放心吧,有暗卫跟着的。”景郗咳了咳,说道。

“嗯嗯,阿争你去和李大哥探讨剑术吧。”裴惜说完,转头问洛岩,“你去吗?”

明眼人都看得出景郗是想和裴惜单独相处,只有裴惜和裴争不知道。

裴惜问完,景郗咳得更大声了,这次是真的被口水呛到了。

洛岩自然明了,赶紧说:“我这几日不曾好好休息,我留客栈休息。”

裴惜一边帮景郗拍背顺气一边说道:“好吧,那只有我和景郗去游山了。”

随后,几人散去。

景郗带着裴惜去后山游览,山中清幽,嶙峋山石、碧流清溪、鸟语花香。

景郗背上挂着个背囊,带有糕点和水。

他拉着裴惜的手,带裴惜爬山登高。

山不算太高,但山路曲折迂长。

爬到了大半个山腰时,裴惜终于喊累了。

裴惜一躺就躺在小路边的草堆上,气息微喘,“爬不动了,爬不动了,要不回去吧。”

“可是我想和你一起攀顶看风景。再坚持坚持?”景郗蹲下去,打开水囊递到裴惜嘴边。

裴惜就着喝了起来,她额边鬓边被汗微微濡湿,连鼻子、下巴也渗出了一层薄汗。

景郗掏出帕子给她擦了汗,说道:“我背你。”

“啊?这不太好吧。爬山已经够累了,还要背一个人?”

裴惜说话间,景郗已拉起裴惜,并把解下的背囊绑在裴惜背上,然后轻松背起裴惜往前走。

裴惜趴在景郗背上,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不时拿袖子给他印印汗,从没听他说过累。

直到擦完第三次汗,裴惜说道:“景郗,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了。”

景郗却不放,继续走了一段再放下。

裴惜后面不再喊累了,或攀着景郗的胳膊走,或走十步歇一下再走。

眼见前面就是山顶了,景郗见裴惜喘着大气,他又背起了裴惜。

裴惜脸贴着景郗宽大有力的背,十分心安,她说:“景郗,你真好!”

“知道我好,以后便不许做伤害我的事,使我伤心。”

“嗯嗯。”

景郗背了裴惜一段山路后,后面裴惜就轻松到了山顶。

裴惜站在山石上,视野十分辽阔,头上是湛蓝的天空,像被洗过一样。

偶有几朵又大又白的棉花般的云朵飘过,它接住了黄昏时直洒下来的阳光。

山头一个连着一个,一个叠着一个,郁郁葱葱,蔓延远去。

一阵清风吹过,整个人顿时舒畅快活。

裴惜惊喜地回头看身后的景郗,指着山脚下说道:“你快来看,好好看!”

俯瞰整个沁城,可以看到山脚下座座楼舍错落散布在整个内城,大街的绿的是树、红的是花,点点五颜六色动着是人群。

“我们住的客栈在哪?”裴惜坐下,头挨靠着景郗的肩膀。

景郗指着西面的方向,那是客栈的方向。

裴惜眼睛左右转了转后,指着东面那一片楼舍,问道:“那云府在那边?”

“嗯。不后悔来吧?”景郗轻弹了一下裴惜的额头。

“不后悔,不后悔。”裴惜笑着蹭了蹭景郗肩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