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迷影
  • 程波
  • 953字
  • 2023-04-14 16:05:12

7

在下水道和地面之间,隔着一层地铁。

我探出头来,正好是地铁狂欢节的落幕表演在我头顶上演,我穿着潜水服,斜挎背包的样子一定很滑稽,所以围观的人群一定把我当作了彩排中就预先埋伏在那里的小丑了。我爬起来,跟在队伍最后,为了不让人们失望,我还做了几个夸张的动作和人们打招呼。

我看见行吟歌手和他的那帮兄弟也在队伍中,只不到一天的时间,他们竟然出落得如明星一般。我担心现在脱下衣服,他们一定会认出我,但我又热又渴,所以我溜进一段没有人的人行隧道中,躲在拐角处。

我该如何表述接下去的事情呢?

从表面上看,事情是这样的:我看见一个穿黑色风衣的中年男子,尾随她来到了隧道中,突然间,他掏出刀子的同时也掏出阳具,他的威胁让她呼救,很快又开始哭泣。他用力把她推倒,用手捂住她的嘴,趴在她的身上开始有所动作,还不断地说着脏话,低沉得如同腹语。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冲了过去,在与那个家伙的搏斗中,他用刀挑破了我一侧的鼻翼,而我用刀扎进了他的下体。

不过,事实的真相是:她说她在这里等了我好长时间,要把她手中那一卷东西交给我,我接过一个厚度大约是十六毫米的小铁盒子,发现上面写着我看不懂的文字。她还说,还有十五分钟,最后一班地铁就要进站,而我要在站台时钟的正下方把铁盒子里的东西装进我的小木箱,她特别强调这可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使用这个小木箱最好的机会。她说,告诉我这些是她应该干的,而作为对我搭救行为的报答,她还可以额外多告诉我一点。她说,随车而来的,可能有我最想见到的人。如果她来了,那我一定可以见到她;而如果她并没有来,那么我的小木箱即便是用了也没有任何意义。

地铁呼啸而来,然后呼啸而去,那短暂的一分钟,并不为我停留。我尽力去注意任何一个从小木箱前闪过的女人,但我又似乎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力:她们可以在任何一个地铁车站一下子从地面上消失,然后又在任何一个出其不意的时刻瞬间从地下冒出来:她来了,她看见了,她走了,一切似乎都在偶然中发生,一切又在每天按部就班地精确上演。她们中的一些人,表面上柳媚花娇,实际上可能并非荡女;她们中的一些人,表面上在夜归时手持蔷薇,实际上可能内心空如白昼,更适于蔷薇的葬礼;她们中的一些人表面上离我那么近,实际上却跨越真实和想象,直奔象征的世界远去。

她们要我等的那个人是谁?而谁又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