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受伤了?”
趁着夜色掩护,醉月躲进了一个废弃的宅子,她刚推门进来,就看到夜宸坐在了窗前。
醉月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拖了把椅子坐下,用手捂着不断渗血的腹部。
夜宸走过来,搭在她的手腕上,调动青木之力治疗着她身上的创伤。
感觉身体暖暖的,伤口处的疼痛在快速缓解,精神已经极度疲惫的醉月迷迷糊糊睡着了。她像一个婴儿一样,蜷缩成一团,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
好像做了个美梦。
也不知道她梦到了什么,明明从有记忆开始,就不停地被卖来卖去,最后还被卖到了青楼,能有什么快乐的记忆啊?
突然,一阵诡异的铃声响起,醉月被惊醒了。她猛地睁开眼睛,破烂的窗外依然是夜幕垂天,繁星绕月。
“现在是三更天了,你吃点儿东西吧。”夜宸递了个荷叶包过来,还带着一丝温热。
醉月面无表情,看了夜宸一眼,撕开荷叶包,里面是只烧鸡,还搭配了几个焦黄的烧饼。
夜宸并不在意醉月的态度,她坐在了一边:“马上就要结束了,如果能在这里立足,后续就轻松很多了。”
醉月顿了一下,说了三个字:“我知道。”然后又大口吃了起来,拼命一般。
狼吞虎咽地吃完,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和鞋袜,简单收拾了下周身上下,手提木月刀,没有理会夜宸,推门走了出去。
“马上要结束了”,但还没有结束,今晚的杀戮还不能停止。
根据之前收集到的信息,醉月再次闯入了怒水帮的据点,挥刀就砍,见人就杀,不管是男女老少还是淬体武者,都是一副拼了命的架势。她甚至用起了“燃血”,似乎不想活了,就是在求死。
但每次,当她身受重伤,生命垂危的时候,夜宸总会神出鬼没地出现在她旁边,帮她调理机能,恢复身体健康。
之后,醉月会更加拼命,出招更加凶险,完全是以伤换伤,以命换命。
接连三天,醉月在夜宸的逼迫下已经快疯了。怒水帮在醉月的杀戮下也疯了。
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诡异的人,不管受多重的伤,哪怕开膛破肚,只需要休息一两个时辰又会生龙活虎地杀回来。而且这个女魔头似乎不会累,从早到晚,不管白天黑夜,她会出现在悦山城的任何地方,屠戮着任何一名怒水帮的帮众。
最后,被逼到绝路的怒水帮帮主害怕了,认输了。他带了亲近兄弟,收拾了金银细软,在一天晚上悄无声息地撤离了悦山城。
这种疯子实在是惹不起,还是躲着点儿吧。
怒水帮的帮主已经跑了,醉月可不知道,她继续着疯狂地杀戮,直到被怒水帮的白纸扇钱算找到。
这个一脸精明的干瘦老头儿看到醉月就跪下了,嘴里直呼饶命,怒水帮投降。
“所以,按照悦山城的规矩,我可以替代怒水帮?”
不知道是杀戮过盛还是虹血魔典的影响,醉月的眼睛一片猩红,如厉鬼降世,杀神再生。
钱算哆哆嗦嗦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也顾不上旁边兄弟的尸体,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是的,按照规矩,您现在就是怒水帮的帮主,可以号令……”
“我没什么兴趣执掌怒水帮。”醉月打断了钱算的话,“我要重建的是,天魔宗!”
“啊?”钱算愣了一下。
天魔宗?没听说过啊。
但面对醉月的凛凛杀气,钱算一个字也不敢多问,只是诺诺地点头。
重建“天魔宗”,醉月就给了钱算一个名字,什么宗门内部的组织架构,各级人等的职位设定都没有吩咐。
她占了之前怒水帮帮主的宅院,之前的侍女仆从都没有清理,就直接住下。每日里就是吃饭睡觉,其他什么事也不管。
连着休息了好几天,醉月才感觉自己缓过来一点儿。
尊上吩咐的任务已经完成,她重建了天魔宗,至于说建立之后要干什么,她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她现在只想好好放松一下。
……
这处宅院西侧有一个花园。
之前怒水帮的帮主显然不是什么附庸风雅的人,园子里就种了些木棉、朱槿之类的常见花木,而且没有认真打理,枝叶蔓长,草木横飞,看起来很是杂乱。
花园深处有一处一明两暗的三间连房,环境清幽雅致,夜宸就住在这里。
此时她正坐在书房,查看自己的任务进度。
【任务说明:……现存罪孽:12843】
罪孽比之前少了两个,也就是说躲在这个世界的试炼者死了两人。
是醉月杀的吗?看着不像啊!这段时间她一直跟在醉月身边,收集她杀戮后的魂魄和精血,以壮大沉沦血海,期间没察觉到有什么特殊的灵魂。
还是说这两个家伙是在其他地方死掉的?
这个倒是有可能。试炼者再厉害也不是天下无敌,与人争斗,或者倒霉遇到了天灾人祸,都可能丢掉性命。
可惜了两个质量很好的灵魂,夜宸微微叹息。另外,也不能指望那些身负罪孽的试炼者都意外死掉,清理他们还需要自己来。
夜宸透过重重绿植和墙垣,看向醉月的住处。
这丫头其实没什么权力野心,只想过安稳的日子,但既然坐到这个位置上,很多事情由不得自己。再说了,人的想法是会随着所处位置的变化而改变,她终究会掌控天魔宗,替自己屠戮天下。
这是她的命数,夜宸给她设定好的命数。
……
不知道怎么回事,赖在卧室被窝里的醉月突然感到一阵恶寒。
难道是冤魂厉鬼来索命了?无所谓,它们来就来吧。
疯了一次,她的心仿若寒铁,冰冷渗人。
醉月抽出了从不离身的木月刀,犹豫了片刻,还是划破了手掌,用鲜血喂养这把愈发邪性的魔刀。
她现在住的是豪宅,吃的是山珍美味,有侍女服侍,仆从听命。虽然说这里没有安定府城的醉月楼那么精致奢靡,但也算锦衣玉食,自在快乐。
毕竟,这是属于自己的地盘,这里自己说了算。这和当初在醉月楼时寄人篱下,任人摆布很不一样。
但是,这种享受是建立在自身强大的实力上,如果没有了这一身的武艺……
她打了个寒颤,看着木月刀一点一点吸食着自己的血,紧紧握住了刀。
将木月刀喂饱,醉月起身下了床,唤了一声:“小棠。”
一个十五六岁的圆脸女孩儿应了一声,端着铜盆走了进来,她是被卖到这里的丫鬟,醉月看着顺眼,就让她贴身服侍。
被服侍着洁面、刷牙、漱口,醉月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一时有些出神。
能当醉月楼的花魁,她的容貌、身材当然是一等一的,而且是那种妩媚多情型的,特别是一双桃花眼,看谁都像是在流波生情。
但被陷害后,吃饱穿暖都做不到,而且每日被贱卖,遭受凌辱,身体很快就垮了,只能靠厚厚的廉价胭脂水粉来遮住脸上的暗黄、痘痕和各种病闯,结果化妆化的脸色惨白,跟女鬼似的。那段时间她都不敢照镜子,甚至不敢看平静的水面。她知道,自己已经被醉月楼这个怪物吃干抹净,只剩下一副残渣。
现在,因为青木之力对生命力的补充,对身体机能的梳理,她已经完全恢复了二十岁出头时,最青春,最美好的时候,皮肤白嫩,眼波流情,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怜爱。
真是个极品的玩物!
醉月的眼睛透出一片猩红,差点儿忘了醉月楼。当初尊上可是说了,只要血洗了醉月楼,“醉月”这个名字就属于自己了。
似乎感觉到了主人的杀意,放在梳妆台上的木月刀发出金铁鸣声,渴望畅饮鲜血。
醉月抚过木月刀,站起身来:“干嘛跪在那儿,把这里收拾了。”
主人的眼神太可怕了,刚刚只是瞥了一眼镜子,就被骇得四肢酸软,不敢动弹。小棠连忙点头称是,有些慌乱地把铜盆、毛巾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