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地下室里。
许半城速度飞快，往旁边闪躲两步，堪堪躲过突袭而来的长发。
然而，那些长发还来不及收回，许半城就听到，半空中传来“簌簌”声。
他站稳后一瞧，就见暴起的长发被无形的东西削断，跟下雨似的、窸窸窣窣掉了满地。
而叶倩铃，往前一扑，被什么东西钉在了地上，任凭她挣扎，也无济于事。
下一秒，龙渊凌厉的怒喝从天而降，
“敢伤我徒弟，找死！”
半空中，浑身散发着淡金色光芒的龙渊凭空出现，他那双竖瞳的金色眸子，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许半城松了口气，上前走了两步，笑着喊了一声，
“师父，你怎么来了？”
走近了，许半城才发现，地上叶倩铃身上，被细长、足有成年人一臂之长的金色长针、给扎在了地上。
龙渊落地，他面无表情，看也不看叶倩铃，径直走向迎面而来的许半城。
等到了许半城面前，龙渊脸色一沉，抬手朝许半城的脸狠狠揍了一拳。
“砰”的一声，许半城被揍趴在地。
这一拳有够重的，许半城躺在地上好一会，才缓过神。
他坐起后，一脸茫然仰起头，看着龙渊，
“师父……”
龙渊双手抱臂，冷冷看着许半城，嗤笑道，
“哟，许半城，你还记得我是你师父啊？
这还没出师，就上赶着找死。
怎么，想让为师给你送葬？”
这番阴阳怪气的话，要是许半城再听不出龙渊在生气，那怕是得回炉重造了。
许半城爬起来，他捂着胀痛的脸，讪讪一笑，
“师父，我哪里敢啊……我很惜命的……”
龙渊脸色不见好转，他冷哼一声，一甩手，走向被他钉在地上的叶倩铃跟前。
一看到身上冒着黑气的叶倩铃，龙渊本就漆黑的脸上浮现一丝厌恶。
他掩住鼻子，不耐烦“啧”了一声，
“臭死了……
许半城，你要是嫌命长，
不用你自己折腾，来招惹这玩意儿，
我现在就一巴掌轰了你天灵盖，送你去彼岸。”
许半城捂着还在淌血的手，走过去，看向地上的叶倩铃，疑惑问，
“师父，这不是叶倩铃么？
什么叫做‘这玩意儿’？
她……好像和平时不一样。”
“能一样吗？”
龙渊瞥了眼许半城，面无表情，半蹲下来，用袖子包着手，挑起叶倩铃的头发，看向她的脸，冷冷说道，
“这丫头平时虽然疯疯癫癫的，但在画廊里，偶尔还有正常的时候。
现在倒好，这怎么就一步到位、直接‘堕化’了。
按照她平时的状态，离‘堕化’还得有个百来年。”
许半城也跟着凑了过去，半蹲下来，右手上的洞血糊糊的，许半城却好像无知无觉一样，好奇问，
“师父，什么是‘堕化’？”
龙渊扭头打量了眼许半城，目光落在他的右手上。
他眉头一皱，抬手又给了许半城后脑勺一巴掌，
“在画廊里也能受伤，你以后出现别叫我师父了，丢人！”
嘴上虽然嫌弃，但龙渊还是一把拉过许半城的右手，把手盖在他右手上。
许半城嘿嘿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一阵金光闪过，龙渊收回手。
许半城手上的血洞不再淌血，但依然是个洞。
龙渊见许半城举着手打量，心里的火气总算消了些，淡淡嘲笑，
“血止住了。
但伤口，你等它自己长好吧。
给你个教训。
别什么情况都傻子一样自己对付。
再有下次，你要不喊‘师父’，就自己给自己收尸吧。”
许半城盯着自己的右手，赤红的左眼中划过一丝感动。
师父平时不着调，还爱喝酒，也喜欢动手揍他。
但其实，师父还是挺关心他的嘛。
许半城有些不好意思，他摸了摸鼻子，又继续问，
“师父，‘堕化’到底是什么，叶倩铃她怎么了？”
提起这个，龙渊皱了皱眉，他又扭头看向被他钉在地上的叶倩铃，长叹一口气。
龙渊半跪在地上，他双手捏诀，一缕金色的光汇聚于龙渊手指，他朝叶倩铃一指，金光遁入叶倩铃体内。
“啊！！！”
就听叶倩铃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喊，随后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而她身上的黑气，也顷刻消散。
龙渊抹了把额头的冷汗，一屁股坐在地上，用嫌恶的语气回答许半城，
“‘堕化’……
字面意思来解释，就是永远失去理智、变成非人、非怪谈、非神的怪物。
其实，此岸、彼岸和无色岸天其实都有，只不过叫法不太一样，产生的后果也不同。
此岸笼统的叫法是‘精神病’，不过此岸的人类本就弱小，所以造成不了什么很大的影响。
无色岸天叫‘堕神’，不过无色岸天那群无欲无求的家伙，很少有‘堕神’的。
可一旦有，造成的影响，也会波及到此岸。
按照你们的话说，就是那种百年难遇的重大自然灾害，也是‘堕神’引发的。
至于彼岸的‘堕化’，影响虽然没有‘堕神’大，但这种在我们眼中，是最丑恶的存在。
‘堕化’后，制造麻烦不说，还会打破此岸和彼岸的界限，而且它们的实力会翻上十倍，
收拾起来也得付出很大的代价。”
说完后，龙渊站起来，朝许半城一扬下巴，语气里带上了些疲惫，
“叶倩铃的情况不太好，但目前还能控制。
而且，也不是没有治好她的办法。
你把她送回画里，挂到我旁边，有我看着，暂时翻不出什么浪花。
不过，你得赶紧把手头上的事处理了，
叶倩铃等不起了。”
许半城看向昏过去的叶倩铃，沉默点了点头，弯腰将其打横抱起，走向她的画。
当靠近叶倩铃的画时，许半城半蹲下来，把画扶起。
当他看清楚画的时候，脸上浮现一丝惊讶。
画像最下边的画框，不知被谁弄坏了。
上面有一道剑痕。
许半城背后，龙渊见他迟迟不动，脸上浮现不耐烦，大步走过去。
他站定一瞧，也发现了那道砍断画框的剑痕。
龙渊一挑眉，哼笑道，
“哟，哪家小道士这么手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