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渊这番冷漠至极的话,让许半城脸上的怒意又浓烈了些。
他双手握拳,瞪着龙渊,
“你就是这么看待我们的吗?”
一旁张文哲见眼前形势越来越紧张,他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龙渊看着许半城,半晌,他叹了口气,
“许半城,你和你爷爷比起来,未免也太天真了点。
你爷爷当初和你这么大的时候,可从来没把我当人看啊。
你搞清楚,我是龙,不是人,你不能用人类的那套规矩,套在我身上。
而且,你不是把张文哲救回来了么?
既然如此,你又因为什么而生气?”
说着,龙渊又淡淡补了句,
“而且,你就是用这种态度对待师父的?
你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龙渊说完后,画廊里陷入长久的沉默。
半晌,许半城才松开手,抹了把脸后,淡淡说道,
“抱歉,是我失态了。
我以后,不会再像今天这样,迁怒其他人了。”
张文哲见许半城低头认错,他也长舒了口气。
龙渊扫了眼这俩小孩,嘴角一勾,又变回那个懒散的大叔,
“你们啊,年纪还小,有的是时间来磨练性子。
不过,倒也没必要把自己逼得很紧,这不,还有我坐镇嘛。”
许半城见龙渊这副模样,脸上浮现一抹嫌弃,
“第一次见你时,你不是挺注意形象的么?
怎么现在就变成这样了?”
初见时,龙渊风度翩翩,的确和他自称“教授”的头衔很贴。
再看他现在这幅模样,和之前判若两人。
龙渊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他面露不屑,
“放心,只要踏出这道门,我就不会做让自己丢脸的事……”
话还没说完,龙渊一皱眉,看向许半城搭在桌上的右手。
他上前一步,抓住许半城的手,盯着手背上的半枚印记,“啧”了一声,
“你怎么回事?
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一天到晚招惹些诅咒在身上?
你是不被诅咒、浑身不舒服是吧?
这解了龙的诅咒才多久,你这又……”
见他要长篇大论,许半城抽回了手,无奈说道,
“这也没办法啊,当时那种情况,我也躲不开……”
这时,张文哲趴到导台上,他好奇问,
“龙前辈,这个诅咒你能解么?
话说,这是什么诅咒啊?
在另一个妹子手背上也有一个。”
听了张文哲的话,龙渊一挑眉,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哦?
一个妹子……
哼,这个诅咒不难,不过施加这个诅咒的力量并不简单。
我解不了,你自己慢慢琢磨吧,
反正死不了人。”
说着,他把手往背后一背,朝画廊里走去。
许半城和张文哲对视了一眼。
张文哲用手掩住嘴,小声嘀咕,
“我觉得他不是解不了,只是嫌麻烦……”
正说着,龙渊不悦的声音从画廊里传来,
“许半城!
你给我过来,姓张的小子,你去休息室,给我准备好酒,我等下要喝!”
许半城和张文哲一听,两人耸耸肩,朝不同方向跑去。
许半城在走廊上追上了龙渊。
龙渊一边往前走,一边淡淡说道,
“你小子,又送来一个不得了的家伙啊。”
许半城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
“难道说,是秀色村的圣女?”
龙渊轻哼一声,没说话,而是带着许半城走向悬挂小丑的房间。
一走进房间,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许半城看向小丑的画像,发现他又变了动作,他正指着左边,脸上带着愠怒的表情。
许半城顺着小丑指着的方向看过去。
那面墙上,多了一副半米宽、半米高的画。
画上是一片火海,火海中,女人着一身鲜红的罗裙,她双手合十放在胸前,面含冷笑看着正前方。
那画上,分明是姜也的姐姐,姜姒。
画像底下,挂着块金属小牌,上面写着“梦魇”。
一看到姜姒,许半城感觉,肩膀好像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苦笑一声,看向身边的龙渊,
“师父,她很棘手吗?”
龙渊神色淡然,他盯着姜姒看了半晌,这才慢条斯理说道,
“这得看你从哪方面看了。
从我的角度,当然不棘手。
但从你的角度来说,可能就有点麻烦了。”
许半城满脸不解,
“这话,怎么说?
难道她还会逃出去?”
龙渊轻嗤一声,
“有我在,她敢么?”
说着,龙渊用指关节叩了叩画下面的金属牌子,淡淡说道,
“棘手的是她的能力。
你收集了这么多幅画,也该看出来了吧?
每个怪谈,都有它自己的能力。
比如这个女人的‘梦魇’,隔壁小丑的‘游戏’,以及外面那个无面的的‘遗忘’。
甚至谢宝宝,她的能力是‘守护’。
这些怪谈或多或少都是有点本事的,只不过么,都是被‘规则’束缚着。
至于这个叫姜姒的女人,她曾经逃脱过‘规则’,所以,她不会甘心被关在这里的。
她肯定会利用自己的能力,逃离这里。”
许半城一皱眉,他摩挲着下巴,思索道,
“那不如,把她关到地下室去?”
说起地下室,他很久没有下去了。
那里,曾经关着的是叶倩铃。
龙渊思忖了片刻,点点头说道,
“也好。
封都画廊里你是主人,目前为止,这里的怪谈都是凶神之下,你都能压制他们。
你把这幅‘梦魇’关到地下室后,也能防止她捣乱。
就按你说的办吧。”
许半城点点头,上前把《梦魇》取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许半城的错觉,当他取下画时,画上姜姒的眼神里,流露出了一丝愤恨。
并且,他握着画框的手,触感冰冷。
许半城没有耽搁,把画扛起,走到中庭天井边,找到了紧闭的地下室大门。
打开门,一股尘封的味道扑面而来,里头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楚。
许半城大步走了下去。
走下楼梯后,他把画搁在墙角,又找了块布,盖在了《梦魇》上。
做完这一切,许半城拍了拍手,扭头往楼上走。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他用余光瞥到,在斜后方的黑暗中,好像站着个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