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月若有情月长圆 最痴不过张爱玲
- 江晓英
- 2803字
- 2021-11-18 16:55:52
变故
笑,全世界便与你同声笑,哭,你便独自哭。
——张爱玲
幸福,人类毕生所奋斗和追求的理想、目标!追求是手段,是形式,是希冀的向往。而幸福,它到底作何状态呢?
你幸福吗?在当下,幸福指数已经成为个人、群体、城市,乃至一个国家的文明、发达、厚重等内外底蕴的集合词。幸福指数的高低,直接连上了城市人居环境的好坏与否。
现实中,平媒、网络,名人、百姓,人人都在心里自问着,或者从一个人,一个家庭,一次笑容中摄取关于幸福指数的一种表象。是的,幸福的人,面容、气色、感触各种都会有另类的展现。比如张廷重的幸福,在随着他的身价改变,地位提高,幸福也悄然而至。
考学、娶妻、生子、事成、名扬,人生无非这几件大事。
张廷重要结婚了,算大喜事吧!
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张廷重是幸福的。虽然是再婚,但女方的门庭、财势、影响力并不亚于当初的黄逸梵。毕竟在迎娶黄逸梵时,黄家的大人物与小辈们天河永隔许多年了,没有当权的实力存在。大不了是家资丰厚些,不愁吃穿用度的上等人罢了。
而新媳妇孙用蕃则不同了。“张氏”家族与“孙氏”名门,都是被人极其仰望的贵族,门庭的权势与光耀不是停留在普通的阶层里。两家都是或者曾是中央集权里响当当的一号权力实脉。这就是非常惹眼的人物了,孙用蕃到底为何人?她的连枝带节关系怎么让她顺理成章地作了张爱玲姐弟俩的后妈的,我们转过头去可以发现许多蛛丝马迹。
张廷重有了公差后,与朝夕办公的孙景阳走得非常亲近,公子哥儿,兴趣、性情相通,于是乎,应酬就多了,频繁了,对外的接触面和人群也广了,常有一种喜气洋洋的感觉。这自是全都在推荐他到这家银行上班的那位亲戚眼里,于公于私都想帮张廷重一把,便极力撮合孙景阳妹妹与张廷重的姻缘。孙景阳是谁?这关系拉扯开了,自便会提到。我们先说一个未嫁,一个离异。一个高干,一个遗少的故事。
即将结为连理的两位新人,年龄也差距不大,按照门庭和传统的世俗眼光来衡量,简直是天生一对,地设一双,佳偶天成,似乎一切都在情理中。实际上,在外人眼里,大龄青年的新媳妇还待字闺中,是有疑惑和看法的。这样的大姑娘为何没有嫁出去,还相中一个有子有女,儿女都不太小的离婚男人呢,该有内情吧?
孙景阳是孙宝琦的儿子,那么孙用蕃即是孙宝琦的女儿了。
孙宝琦何人?
孙宝琦,字幕韩,晚年署名孟晋老人。1900年,八国联军进攻北京,随光绪帝至西安。翌年任驻德国、奥地利、法国等国使馆随员。1902年,升任出使法国大臣。1905年回国,代理顺天府尹。1907年,任出使德国大臣。1908年回国,充帮办津浦铁路大臣。1911年初,任山东巡抚。辛亥革命时,于驻法公使任上与庆亲王联姻成为清王朝的红人(事起孙中山赴法开展革命活动,机密文件被叛徒盗取送到孙宝琦处,孙施展手腕,一面送还原件给孙中山向革命党示好,一面又与庆亲王联络向朝廷表忠)。时值山东革命党人纷纷集会,要求山东独立,并推举他为交涉长,但他竭力阻挠和反对。武昌起义之后,在山东独立实现、并被推为总统(大都督)后,他不久就宣布此系误会,变化无常。他大肆破坏独立,镇压群众,在短短10多天内山东独立即被取消。1913年9月,任北京政府外交总长。1914年2月,代国务总理。1915年日本提出二十一条后辞职。1916年,任审计院长。1916年4月,任财务总长兼盐署督办。6月兼汉冶萍钢铁公司及招商局董事长职务。1920年春,任经济调查局总裁。1922年1月,任扬子江水道讨论委员会会长。同年4月,任外交部太平洋会议善后委员会副会长。1924年1月,任北京政府国务总理,兼外交委员会委员长,任内与苏联建立外交关系,向德国索赔成功。1925年2月,任淞沪商埠督办。1926年任中法大学董事长。1931年2月在上海去世。孙宝琦的一生可见一斑的丰富、波澜、有嚼头。宦海沉浮,谁能没点经历,没点波折,而一直跟随他的子女,怎能没点见识,没点本事,没点自我?
孙宝琦与李鸿章、张佩纶、黄翼升有些许区别,不是那么显而易见的,其实今天看来,便是一目了然了。枝叶繁茂,人丁兴旺莫过于孙家。孙宝琦一妻四妾,子女24人(8男16女)。5个太太,16个女儿,她们中的几个之前分别嫁给了庆亲王奕劻、盛宣怀、袁世凯的儿子。可谓都是一时的权贵、高门了。
孙用蕃是庶出,孙宝琦的第七个女儿,当时已36岁。据说精明干练,善于治理家务及对外应酬,也算高门庭里秀外内中的不可多得的女子。表面看去,和她哥哥、姐姐的婚嫁比起来,这门子亲事是相当地低就了,其实不然。就凭孙用蕃此时未嫁这事来说,肯定有其因的,比如,她和张廷重倒是情投意合、兴趣相投的一对了。张廷重抽大烟,孙用蕃也抽。这样在闺中的女子就抽大烟,有几个敢娶了去,这是其一。其二,孙家门庭高,这高度,不是一般人可企及的,与之匹配的不但是富贵人家,权势绝对会有所算计在内,且公子也得有些才华和特长让人能带的出去吧?这孙用蕃便照着这个模子挑了去,就像我们挑一支饱满的麦穗一样,从进入麦田的开始,有许多好穗子可任其择,这时大多数人是不会下手的。只觉得前路肯定有更为金色的果实,而这样走下去,一次次地经过,一拨拨地放弃,到了后来,没有可下手的穗子了,高不成低不就的,如何是好。孙用蕃就吃了这个亏。也就有了这么一出迎亲嫁娶。
父亲的再婚,家庭里的重要组成部分张爱玲姐弟俩如何看待的呢?
需要看法吗?或许,现在的家庭里,父母的再婚会尽可能地与子女沟通,征得子女的同意,如此显得尊重、和谐、平等。而那毕竟是旧社会,全凭一家之主之说,子女有无意见都得执行。
当姑姑告诉张爱玲这个消息时,张爱玲觉得这天就黯淡了下去,全世界再无色彩。
许多年后,张子静从姐姐的《私语》里看到她对父亲再婚时的感受是这样描述的:“我父亲要结婚了。姑姑初次告诉我这消息,是在夏夜的小阳台上。我哭了,因为看过太多的关于后母的小说,万万没想到会应在我身上。我只有一个迫切的感觉:无论如何不能让这件事发生。如果那女人就在眼前,伏在铁栏杆上,我必定把她从阳台上推下去,一了百了。”没人能知道一个小女孩当时的气愤和悲哀。
豪华婚宴如期地在大饭店举行,许多亲友都去了。张爱玲、张子静,二伯父、二伯母,张茂渊是去了的。包括张爱玲舅舅一家也亲临了婚礼现场。张爱玲和姑姑、表姐等一群女眷坐一桌,张子静与表哥、堂哥、堂弟等男丁坐一起。那年张爱玲14岁,读高一,张子静13岁,读小学五年级,他们都是处于最敏感的年龄段里。在张子静撰写的《我的姐姐张爱玲》这本书上,我们寻到了当时一些珍贵的记忆片段,满足了“张迷”们探究和了解张爱玲对父亲再婚的真实看法和心理。
这样的场景里,一边是热闹非凡的大喜事,一对新人幸福洋溢。而另一边的人却是戚戚然的无依感,对未来一下子不知所措了,寻不到一个缺口释放出来。父亲的再婚,后母的介入,打破了这个家庭的平衡。一切如常,似是又在细微里发酵着一些东西,始终令人惶惶不安。
“在世界的那一头,您好吗?”
或许,在这场隆重的婚礼上,这么一对小小的人,灵魂早飞远了。
“母亲,您想我们吗?”
“古书说不远游,不光是对孩子的告诫。也是对所有的亲人啊!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