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恐是长史之谋恰可于皇上有助啊！”上官清流含笑应声，“凭借长史之能，屈居国公府长史当真屈才，不知国公爷可愿割爱啊？”晦暗不明一句试探，上官清流笑意未减。
“哈哈，上官大人这是如此便打起了老夫的主意？”周老国公并未介怀，“若是依着常日，老夫必是不得令仇长史如此的，然，且不论乃是皇上亲封之位，更是大人该知老夫长年征战在外，府中诸事实实需得仇善料理周全，且不局限于老夫者国公府，尚有，哎，妹婿那将军府啊。”提及龙啸林，周老将军懊恼不已，若非当日父亲为得家族生计及自身前程，断不得使幺妹嫁与龙啸林的，如今纵是再如何锦衣玉食，却是那脾性……实实一言难尽！
上官清流眸光一转笑而不语。
仇善则是出言打破僵局，“善再有何等宏图大志，终是再无如国公爷一般可令健儿随育身侧，更是国公府内任其顽劣却悉心教养。”
确为实情，仇善与其唯一亲眷便是那尚且孩提的侄儿仇健，因着一个未娶、一个年幼，周老国公便是由仇善将其养于身侧，更是常日皆是得国公夫人亲自照料，于国公府内，仇健与两位高嫁王妃所出子嗣并无差别，不仅全府上下善待之，更是呵护备至、宠溺非常。于此一条，仇善便是死心塌地忠心效命周老国公的。
“哦，那恐是我们府中于小公子更宜玩伴，不若仇长史亦或国公爷命人领其常常往之，该是于公于私皆是有益啊。”闻止静听后即刻出声插言，更是那和善面庞满为慈爱之情。
周老国公与仇善皆是一愣，转瞬便于上官清流身侧之人欣赏有加，深觉可为其左膀右臂者当真不凡。
“是啊，终是仇长史之才清流极为仰慕，若可常能一处商讨必会受益匪浅。”上官清流直言不讳。
周老国公自是不致有何猜忌多心的，故而仅是望向仇善。
仇善经了家中变故愈发处事谨慎，忙拱手施礼，“谢过上官大人抬爱，在下荣幸之至！若是大人不弃，尽可差遣。”微微顿了顿，“仅是善惟愿大仇得报，再便是将健儿抚育成人，旁的再无所求，还请大人体谅善如此心志。更是国公爷待善恩重如山，断无舍弃之理。”
“哈哈哈，长史误会了。”上官清流朗笑道，“清流怎敢与国公爷抢人？不过思量若是遇得如齐家之事尚可求教长史一番，希冀国公及长史万勿推辞才好。”
“上官大人客套了，如今大人与老夫共担京城防务，自是需得常有往来，若是有事遣人相告便可，老夫必会鼎力相助，遑论差遣府中众人呢。”周老国公再如何与上官清流存了戒心，皆是因得我与龙泉之故，而与政事无干。
“国公爷说得是，大人有事差遣，仇善必定全力以赴，断不会有何躲懒之为。”两方高位之人皆是无异，仇善自是深知如何进退的，况此番乃是上官清流助自己得报家眷大仇以雪恨的。
再度敲定几处细节，上官清流便起身告辞，却并未回府，而是直接入宫见驾去了。
转日未时过半，上官清流与我一并至了翟相国府，门处早有管家候于阶前。
“上官大人、顾公子，快请快请，我家相爷相候多时了。”看着已是年逾花甲一名健朗男子，须发皆已半白，却是双目炯炯、精神矍铄。
“有劳管家叔父！”上官清流拱手致礼，毫无权臣之姿，宛如后生之态，更是这般称谓即刻将彼此间的观感带近了不知几许，恐是无人不同如此晚辈欢喜得紧。
“当不得当不得，小老儿怎能受下大人一礼。”管家自是闻言忙躬身回礼，且是那笑意直直便溢出了面庞，任谁皆是看得出其同上官清流善意有佳。寒暄间，便将我二人引往正堂，与方才初见时不知热络了数倍。
我暗中感喟，于上官清流这般可顾念如此寻常人之态极为叹服，默默又是觉着习得了新法。
随着他二人身后，入眼的便是相国府那虽是简素，却极近清雅的造景布局——正门丈余便是直面影壁，寻常砖石竟是磊出山水翠竹之态，而非同旁人具为画工绝妙，却更是彰显独具匠心之处；前院除去满栽松柏，尚有四季花枝草木，恐是常年皆是有景可赏，不致疏漏而空负芳庭；正堂左右廊下置了药草盆栽，除去驱虫清香外，特有一种净心之气，令人倍感神情抖擞、宜思宜虑。
“翟相国！下官有礼。”迈入正堂，上官清流一声轻谓方将我不知所思为何的心绪收敛归位，亦是随之施礼问安。
翟相国起身立于主位之前，面含笑意颔首示意，“上官大人客套了，顾公子快快起身，老夫甚幸至哉可将两位邀来一聚啊，哈哈。”
宾主落座，少不得又是寒暄少时，具为翟相国分外赞许我与上官清流之语，我二人不过谦卑客套应声，于翟相国寻常言语并未作何思忖，而关乎朝政时局却未有丝毫沾染。
“哈哈，顾公子，公子云游四方必是所见非常，上官大人亦是心思精巧世间难得。老夫便舍了颜面有劳两位为这宅府出些谋策，终是年迈固步自封了些，若是可得两位青年才俊指点一二，恐是日后于众位同袍之中尚可卖弄一番，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不及两盏茶后，翟相国竟是含笑道出此语，一时间我有些迷茫不解，上官清流亦是错愕须臾，却转而轻笑应声。
“呵呵，相爷谬赞了。那，恭敬不如从命，便就此谢过相爷盛情。”拱手施礼后，朝着我侧头，“鸣儿，随为兄往之相爷府邸游览一番吧。”
翟相国浅笑不语，且是安坐未动，轻叩了案几数下，便由侧门进来一而立上下男子，朝着我与上官清流浅笑躬身侧首示意，我二人便与翟相国行了辞礼随之自正堂后门离去。
当下已是掌灯，我三人沿着曲径回廊至了一处更为静谧所在，周遭漫布翠竹，将拱形双开木门隐现其中，若非仔细辨别，恐是必会错过。
“两位里面请。”而立男子轻轻出声，抬手推开门板示意我二人可入内。
迈步进门，方见乃是一处幽雅院落，影壁之后转过前庭才复见具为卧房。
“还请上官大人及顾公子海涵，祖父思量此处幽闭，定能万全稳妥不致有人扰了顾公子小住清静。”侧首指向一旁，“此院比邻便是府中书房，故而寻常仅为藏书所用，家中更是不得有人轻易来往。正房内已将一应物什准备妥当，还请顾公子查验，有何缺失在下自会添足。祖父相告该是公子有近身侍从，可于卧房外间栖身，亦或东厢之内皆宜。公子有何差遣仅需搬动卧房书架《礼记》便可，在下稍时便会前来听命。”
我环顾房中确是见得一应俱全，且是我本非过于奢靡之人，容身数日必不会有何过度索求，忙含笑一礼，“有劳翟公子！”
上官清流见案几上已是放置了食盒，眸光一转道，“不知本官今日这飨食于何处啊？”
那人显然一愣，转而忙应声，“上官大人见谅。祖父为得令大人及皇上安心，方引着大人至此一察，若是大人无异，还需随在下回转前堂，祖父已是备下酒宴，大人大可与‘顾公子’尽兴畅饮，不过今夜委屈暂宿客院之内。”
“呵呵，这‘顾贤弟’必是得本官领来，再由本官明日带出啊，呵呵。”上官清流摇头失笑，转向我道，“鸣儿便于此暂住，为兄将所有处置妥当再来接你回府！”言罢深深望了我一眼，便与那人一道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