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梦开始的地方

东瑶大陆最西面,与太初之海的交界处,有着一条弧度优美的半月形海岸线。

晶莹剔透的细沙铺满海滩,在干净的海浪日夜淘洗下,显得十分柔软。贝壳与海星洒落在细腻的沙滩上,犹如漫天繁星点缀,勾勒出一幅宁静悠远的画卷。

沙滩向内伸展,却被圆润光滑的小石群阻挡。之后便是一条缓缓抬升的土坡,一直延伸进茂密的森林。

林中有虫儿私语,小兽低吟。伴随着微风振翅而起的鸟儿,仿佛不满足散落在地的金鳞,要去天空中拥抱完整的阳光。

穿过郁郁葱葱,视线豁然开朗,远处峰峦叠翠,钟灵毓秀。三面环山之处,有一盆地,好似九天之上白玉盘,坠落凡尘,风起之时,掀起阵阵绿浪。

好一处桃源乡!

此地名为起源镇。

小镇整体建筑以白色调为主,错落有致。横平竖直的街道,起伏有度的楼宇,与小镇周围的环境遥相呼应,仿佛两者都是造物主的安排,浑然天成。

小镇的中央,有个圆形的广场,圆心处,坐落着同为圆形的水池,其上有喷泉。每当薄暮之时,悠扬的曲声便在广场上响起,与喷泉相伴,一起将祥和的景象刻进时光里。

平日里祥和的小镇景象,却在此刻被打破。广场上方的半空突然扭曲,凭空而生一团七色云彩,缓缓卷动,随后蓦然撑开,形成一个七色圆环。圆环之中,色彩斑斓,光怪陆离。

七色圆环降下光柱,光亮徒增不可视,其中有一道人影缓缓成型。

与此同时,远方钟楼钟声响起,似乎在等待着这一刻。

钟声落下,光芒散去,广场又恢复了平日的宁静。

一道身影悄然而立。

周易晃了晃神,望着眼前的陌生景象思绪恍惚。环视一周,广场上空无一人。

定了定神,抬起双手凝视,白皙的肌肤,清晰可见的血管,修长的手指,棱角分明的指节。

周易又楞住了,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涌现。熟悉的是血肉之感确是自己的双手,陌生的是原本的双手并不是这个样子。

周易忽然抬手抽了自己一耳光。

“啪——”清脆的巴掌声,加上脸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让周易明白了这不是梦。

抬眼见身前有一方清池,此刻未有喷泉涌出,水面平静宛若镜面。举步而去,俯身瞧了瞧池中的倒影。

一头干净清爽的黑色碎发,轻蹙的眉间,使两条淡淡的平眉微微拱起。一双清澈的大眼透着些许疑惑,略微挺拔的鼻梁,将五官的分布点缀成合适的比例。厚薄适中的嘴唇轻轻抿着,略微圆润的脸庞,带着丝丝青涩感,一幅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

清秀。

周易可以确定自己以前不长这样,但此刻这便是自己。

掬起些许清水,周易洗了把脸冷静了一下,随后捋了捋思绪。

清了清嗓子,周易开口道:“系统!”

安静。

“神使!”

安静。

“阿门,上帝,如来佛祖,观音菩萨,耶稣布,巴咔巴咔……”

安静。

周易有些泄气,看来不是自带系统的位面之子啊。但是很快又打起精神,决定先四处逛逛看看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周易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就是随遇而安,或者说调整心态特别迅速,属于丢哪儿都能苟活的生物。

离开广场,就近选了一条街道走去。

不多时,便来到一处集市。

周易终于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见到人了。

集市里人来人往,一侧是错落有致的大小摊位,另一侧则是鳞次栉比的商铺。琳琅满目的商品,看得周易眼花缭乱,其中大部分都是不认识的。正当周易准备与人搭话时,突然感到了一丝丝不对劲。

明明是一个繁荣的集市,居民逛街、采买,商贩吆喝、售卖,却没有一丝“热闹”的味道。仿佛眼前的景象是精心布置的一般,其中每个人都按着固定的剧本,一丝不苟、周而复始地重复着。

周易悚然,终于意识到缺了什么。

灵动。

按捺住心头丝丝凉意,周易仍是打算了解当下所处,可是很快就发现了另一个问题。

商铺的招牌,摊位上自制的价目牌,以及看起来应该是广告或者打折促销之类的标语,上面的文字周易完全看不懂!

语言不通。

周易瞬间麻爪,原本外语就是上学时的短板,这会儿连哪个语种或者接近哪种文字都判断不出来,更别说获取信息了。

“叮!降生时可获得一项能力,鉴于降生者语言天赋为0,故给予一种作用于语言上的能力,将降生者能力值修正……”

空洞的机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吓了周易一跳。

周易连忙询问一些迫切想要知道的信息,例如这里是哪里、选择又是什么、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无人回应,就仿佛从未来过。

只见身上涌现出淡淡的光芒,稍纵即逝。随后周易便发现那些文字全都能读懂了,而周围人的对话也渐渐听清了。

从周易出现到此刻,集市里的人完全对之视而不见,都在忙于自己的事儿。细细观察之后,仍是无法发现除了缺少灵动还有其他地方与常人有异。于是决定,主动出击!

周易来到一处水果摊前,摊主是个彪形大汉,顶着一颗锃光瓦亮的大光头。

见周易站定,摊主率先开口道:“小哥,买苹果吗?”

???周易懵了一下,心说难道我拿了486的剧本吗?

对上摊主的视线,发现摊主只是平静地注视着自己,似乎在等自己回答。

“那个……我,我没有钱。”

“滚。”

“好嘞!”

周易灰溜溜地离开水果摊,从对话到举止到神态,并未察觉出有何“非人”的地方,但是不对劲的感觉总是挥之不去。

离了集市,沿途遇到岔口便向右拐而去,周易打算先画个小圈。所幸街道横平竖直,按照这个方式应该不至于迷路。

待到绕行至广场南面相隔几条街道的位置,见着了一座历史气息浓郁的钟楼。奇怪的是,钟楼上嵌着的巨大钟面,表面没有刻度且仅有一个指针,直挺挺地竖直向上指着,看起来并不是用来显示时间的样子。

“咚——咚——咚——”

沉闷的钟声响起,连绵不绝,片刻间传遍了整座小镇。

天空中再次出现异象,一个巨大的光圈笼罩在小镇上空,把原本即将入夜的小镇照得通亮。

光圈处有着明显地波动,旋即无数道光柱倾泻而下,如光雨涌向人间。

周易立马奔向广场,因为光柱最集中之处便是在广场。

待到周易抵达广场,异象已接近尾声。光柱破碎成光点,盘旋于广场上空,宛若星河,与夜空中一轮明月交相辉映。

而此刻的广场上挤满了人群,一个个都带着激动的情绪,兴奋地与周边的人交谈着。

“时隔两年第七次公测,总算盼来了。”

“听说这次依然是删档测试啊。”

“嗨,我听朋友说只有在测试时间内通关了才会保留数据,并且正式上线,否则还需要进行下一轮公测。”

“那这也太难了吧,听说前面六次连中心区域都无人抵达过。”

“可不是嘛,也没有官方的攻略,全靠之前玩家摸索出的经验,而且每次测试调整的东西都极多,很多经验都不适用了。”

“走走走,练级去了”

“有之前玩过的前辈带带萌新吗?”

……

周易呆立在广场边缘,听着耳畔各种嘈杂的话语声,大量的碎片信息涌入大脑,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我所处的地方竟是一个游戏世界?为什么如此的真实,至少我之前处在的时代里不可能有这样的游戏,只有小说和动漫里才会有的技术。这也难怪为什么刚刚集市里的人宛若机器,应该都是NPC吧。AI技术吗,作为NPC倒是显得十分“灵动”了。删档?那我就不复存在了吗?通关,选择又是怎么一回事呢?现在所知的情报还是太少了,当务之急是收集更多的情报……

周易在努力整理着脑中信息,一时半会还无法消化,但是不妨碍心态调整迅速的周易第一时间行动起来。信息消化需要一段时间,但是同时可以收集更多的信息相互补充,以便更好的理解。

收敛了思绪,环顾广场,发现人群少了一半。许多人目的明确地离开广场,而剩下相互交流着的,应该大多是初次进入游戏的新手了。

周易发现许多人面前都浮现了一块透明的光屏,手指在空中点击,似在操作着什么。

恰逢前方有位好心人正在教一位新人玩家如何操作,周易不动声色地凑了过去。

好心人循循善诱:“手指在空中画○,可以打开主界面,主界面下分道具、装备、技能、食物及好友列表。道具栏又细分装备类道具、重要物品类、工具类、材料类。在空中画△,可以打开属性界面,游戏名、等级、职业、能力均显示在这里,并且除了名字都可以隐藏信息不被其他人看见。大拇指与食指指尖相触,对着某人,手指拉开,则可以看见对方的基本信息。打开对方信息后可以添加好友方便通讯,咱俩先加个好友吧,以后遇到问题你都可以找我……”

周易默默记下了关键信息,心底对好心大佬表示感谢。正准备悄悄离开去试试操作,却听见新人正在跟好心大佬告别,表示今日有事要先离线云云。周易立马转身盯着新人,只见对方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紧接着点击了一下,便化作一束光瞬间消失不见。

周易见状激动了起来,立刻用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想看看离开游戏之后是不是能回到原来的世界,还是会去往这些人所在的现实世界。

半晌,未见动静。

周易又尝试了许多遍,依然无果。

气急败坏的周易朝着天空吼道:“别告诉我这游戏的设计师叫茅场晶彦!”

在周围无数道疑惑的目光注视下,周易捂脸逃离了广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