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派去监视李雯的神仆来报,她火速卖掉了美容院,并且准备拿全部家产做慈善,已经在与机构接洽
了。”
柳北移开小本,点头:“她也算听得进话。”
李雯其实很聪明,又擅长察言观色,只是十几岁就成了孤儿,被一时苦所困,云婆又不加以引导,反而利用异能走捷径,不把心思用在正道上,在名利的沼泽里越陷越深,如今一切从头再来,可惜。
“那,云婆怎么处置?”
“你带她来。”
节音听令,刚拐过墙角,就有神仆来禀告事情,柳北听到‘茶壶’二字,愉悦地扬了眉。
“节音。”
节音从拐角返回:“小姐还有什么事吩咐?”
“活了一千多年的死树可能是成了妖的,这样沾染过妖气的茶壶怎么能给大师用呢?”
“哎呀!”
她苦恼地在躺椅上翻个面儿,“把它放藏宝阁去去妖气吧。”
节音不妨她说这话,僵硬地抬起头。
那把树婴壶通体暗栗色,高约十五厘米,是一个千年树妖的瘤子做的,更是百年前的制壶大师曾晏所制。
这把茶壶可是大师半年前点名要的,为了给他找到,可是花了不少功夫,花费不菲,很是珍贵。
“是。”
下面的人办事一向谨慎,不会拿还没有散去妖气的茶壶冲撞大师,就算有妖气,对大师来说,去个妖气也轻而易举。
她虽然心中疑惑,不过她一贯依令行事,想不通就不难为自己,照做就是。
云婆知道太阴司主这次找她,应该是去找过她孙女了。
也不知道雯雯怎么样了。
这些年她做的这些错事,其实是有想过后果的,只是她很小心警偈,吸取一点点精气影响微乎其微,怨灵又极善隐藏,加之料想太阴司无余力管,所以才抱有侥幸心理。
可是,若是因作恶被抓住,反抗或者逃跑的话,惩罚会加倍自身上。这也是为什么有执念者一旦入了太阴司,根本不敢反抗的原因。
路过隔壁房间,她瞧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终是什么都没说。
面对她们婆孙未知的刑罚,她内心忐忑。看着躺椅上的那人,脚步微顿。
节音冰冷的声音响起:“跟上。”
怨灵虽然白天行动自如,但阳光对他们来说,还是会让他们不适。
她不敢不从,收起心思,挺直背脊,伏跪在司主面前。
“拜见司主。”她镇定了些,声音苍老又恭敬。
司主不说话,四周寂静得落针可闻,让云婆的心更慌了。
她不敢抬头,维持着姿势。大约过了两分钟,才听她慵懒的声音传来:“你说过,为了你的孙女,你什么都愿意做,是吗?”
“雯雯是我带大,她就是我的命,造成今天的结果都是老太婆的错。”
她又磕了一个头:“我愿意承担所有的罪过,只求司主给雯雯一条活路。”
柳北站起身,活动了下.身体:“我已经取了她的灵眼,只要她安分,就可以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谢司主,谢司主……”她不停磕头,喜极而泣。只希望她没有了灵眼,能活得自在些。
“你策划吸取众多少女的精气,性质太过恶劣,唯有魂飞魄散一条路走了。”
“抬起头答,你可服判决?”
“小人谢司主。”
她能保住孙女,已经是万幸。至于关在她隔壁的几个怨灵,虽然是听她的令,不过也是有求于她,你情
我愿,她也算不上欠了他们。
深夜,李雯拖着沉重疲乏的身子回家,一开灯,出口的那句‘奶奶’哽在喉头,她顿时愣在门口。
她忘了,她现在没有灵眼,而且,也没有人等她回家了。
她以前从没觉得这两百多平的复式公寓空间大,甚至嫌小,还贪心不足地想换个更大的房子。
如今看着,却觉得空荡得可怕,她的泪意一下就上来了。
要不,还是换个小点的房子吧!
反正也只剰她一个人了。
想到这里,她坐在玄关冰凉的地板上,捂住脸,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白天太阴司来人找她,说奶奶已经认下了所有罪,被罚魂飞魄散永不超生,并且已经执行。让她平日多积福德来赎罪,不要枉费了奶奶为她付出的一切。而太阴司也会一直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突然,她感觉手背上传来很轻微的触感,她缓缓抬头,见一只漂亮的蝴蝶停在她的手背上。
这只蝴蝶比寻常的蝴蝶大了一圈,翅膀上的色彩是碧绿色,花纹像眼睛,这让她陡然而生出亲切感,她用另一只手的食指靠近它触了触,它也没有飞走,而是轻轻的扇动着翅膀,并不怕人,好像一个老朋友,在如此狼狈的时刻安慰她。
她就这样静静地坐在玄关,一人一蝶彼此陪伴,直到她情绪平复,困意袭来。
她到中介处把这套房子挂了出去,置换了一套一居室,准备把剩的钱全部拿来帮助有需要的人,这些日子,看房、卖房,时间过得充实又忙碌,心境却从刚开始的不甘变成豁达了。
只是,不管每天什么时候回家,那只蝴蝶都会飞到她身边陪她,她也把它当做一个朋友,有时还会向它倾诉。
开始她以为它是哪里受伤或者找不到出去的路,所以困在这儿了,后来,她捧着它放在窗边,谁知它扇扇翅膀,围着她转了两圈,又飞回她的手心了。
“小绿,你雯姐我半辈子都在力争上游,不择手段地赚钱,赚很多钱。”
“穷怕了。”
“我被名利迷了眼,以为人人称一声李老板,是世上最幸福的事。”
“可我现在只想让她陪着我。”
“小绿,下辈子投胎做人的话,可要活得清醒些,别学我。”
她过惯了几年好日子,又有无数人奉承她的美容院技术好,久而久之,她都不觉得她有做错,更是因奶奶吸取的精气不够多而发脾气。
她真是,差点就无可救药了。
搬家那天,她一早找遍了整个屋子也没有再见到那只蝴蝶。
她想,它可能去追寻自由去了吧!
节音对柳北给云婆的处置很是疑惑,当时就问了出来。
小姐,为何你要对云婆仁慈?
小姐当时可是连神力所化的箭都搭在弩上了,却临时改变了主意,让云婆保留记忆化作蝴蝶,陪在孙女身边一阵子,等蝴蝶的寿命一过,再直接魂飞魄散。
不过给她一箭的事,为什么要这么麻烦?简直让她费解。
柳北早躺回了躺椅,侧着身子支肘将她看着,“仁慈?”
她似笑非笑的将节音瞧着:“你确定?”
这个傻姑娘,还是经历太少了。
“是暖心的恩赐还是诛心的残忍,要她自己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