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石头

易衍负手而立,对他们道:“你们既入了太阴司,选择权就在你们身上。”

“不过,出了太阴司,遇到冥界和魔界之人,我也再护不了你们了。”

一众怨灵听得这话,皆知易衍是为他们打算,也不犹豫,齐齐说道:“属下听凭皇上吩咐。”

柳北对他们的顺从颇为满意,她打了个响指,门外的节音进来,带走了这些怨灵。

“晟帝能做到如此,确实有心了。”她这几天让手下査过,知道易衍把这些怨灵聚起来,并没有干什么大坏事,反而约束他们,不准这些怨灵私下寻仇。

所以这才更让她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执念,让他不惜绑架判官,做出如此不理智之事?

唯一有些蹊跷的事,就是他几百年如一日地派手下寻一有火莲胎记的人。

他不答,眼中空无一物,一副任君处置的狂妄样。

像晟帝这般人物,来世极有可能投生仙胎,就是天界一个一品战神也做得,到底有什么放不下,落得

这般下场。实在容不得我不好奇,你的执念是什么?”

易衍前世四处征战统一东陆,就算在缠绵病榻的三年中还在为皇朝殚精竭虑。所推行的政令利国利民,直接影响了独孤皇朝,有些举措,甚至放在今日,也不过时。

他垂眸,让人瞧不出他的神情,沉默片刻后,平静道:“果然太阴司司主,都太过好奇。”

柳姗当时,也是如此问他。

好奇不是才正常吗?消除执念,可是她的职责之一。

“不仅仅是好奇,说不定,还可以帮你化解执念。”

他笑了笑,“不用了。”

“你找了几百年也没找到,就不想知道答案?”

易衍默然,他之所以冒着大风险绑架判官,让他们查生死簿,也不愿求助太阴司,说到底,他还是不甘心罢了。

若一早来了太阴司,解了执念,就意味着他也要被送去投胎,他哪里舍得?

执念就执念吧,他一年一年的寻,总归会寻到的,总好过断了缘分。

一开始,他被这个小丫头制住,总念着那点儿执念,不愿干脆地被冥界打散,想找机会破了禁制,再从头谋划。

可是事与愿违,这禁制比他想象的难破,如今身边又无人可用,竟陷入了死胡同。

她眼珠一转,祭出杀招,“我答应你,若是找到你要找的人,也不会强制让你转世。”

易衍终究不再淡定,目光紧紧攥住她,好看清楚她有什么阴谋。

“为何帮我?”他不解,她要的,已经得到,实在想不出他还有何价值值得她费心。

“就当做本司主日行一善。”她确实对这位千古一帝的过往很感兴趣,不过,更馋他的修为灵力。

凤玺都空了,可不得需要他么。

易衍挑了挑眉,他已经见识了这小姑娘的狡猾,不肯再轻易相信她的话。

她见着易衍的表情,就知他并不信她。

她不动声色,只道:“您好好考虑,想通了就让节音带您来找我。”

节音正要带他下去,柳北突然叫住他们:“等等!”

“你可见过灵傀?”她明里暗里打探,但一直没有灵傀的半分踪迹。

易衍摇头。

柳北叹了一大口气,连四处游走几百年的怨灵都没见过这鬼东西,当真是难搞。

待易衍走后,弥尘从外头进来,把紫玉镯放回原处,出殿时还是没忍住,温和的眉眼中满是兴味,“司主当真答应他可以不投胎?”

就连他这半个司中人都知道,从有太阴司至今,入了太阴司解了执念,却不投胎的,翻遍太阴司录,也

找不出一例来。

难不成她上任短短一个月,就要开了这先河?

柳北扒拉了下长发,正经道:“佛曰:不可说。”

弥尘失笑,他们这位司主,越接触越觉得有趣。

今日早些时候,柳北收到了叶菁从瑞尔总部寄来的物件儿,里面有她上回因鲛族之事答应给烬无和琉夏的谢礼,还有叶菁额外给她用上回的珍珠做的一套首饰。

她失笑,这个叶菁,说她这个老板滥用公司资源的是她,纵着她为她做首饰的也是她,还有没有点原则了?

她给烬无的是一支黑玉簪,琉夏的是一支白玉钗,全是她自己画图设计,半点也没假手于人。

她召来节音,让无常给十殿把东西送去。

柳北自从送走了令主们,空闲了不少,几乎天天回家,以至于那几人又在她家门口等到了人。

“你们又来?”

那人见她不耐烦,讨好地道:“容小姐,王说既然古董字画您都不喜欢,想必对房产感兴趣。”

“这是承平大陆各国的房产和商场,是王的私产,只要签个字,就是您的。您请过目。”他身体前倾,递上厚厚一叠清单。

什么古董字画?

柳北对他递上的房产清单视而不见,蹙着眉倚在车旁。

她知道昨晚是节音把她送回来的,她从没醉过酒,也想不起来她有什么不恰当的行为。直到此刻她脑海里好像多了些陌生的画面,桃花眼里才渐渐染上惊诧。

她昨晚,失态了?

她不再理门口的人,快走几步,按了密码就进屋。

“容小姐,容小姐!”那人急了,赶紧追上去,门被大力关上,差点碰到他鼻子。

他心有余悸地摸摸鼻子,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门内的人冷声道:“转告霍斯,不要再以任何形式来打扰本小姐。否则,我会上报外交部,强制驱逐骚扰者。”

她换了鞋,看都不看白七,径直上了楼。

白七被她的关门声惊得一哆嗦,被她无视,无措地抬眼看她的背影,瑞凤眼里全是疑惑。

下界这么久,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她情绪化的一面。

在天界时,也有发脾气的时候,上一次这样,他还哄了好久。

要不,去哄哄?

听到她在顶楼,他一个瞬移,就上去了。

柳北正在游泳,好把昨晚丢脸的醉态淡忘,结果游完一圈,见池边蹲着个她醉酒失态的见证者,她的脸瞬间黑了。

她拂开贴在脸上的湿发,仰起头怒目相视,“你上来干什么?”

白七用袖子捂住眼,又偷偷挪开些,美滋滋地欣赏美人,全然忘了她正在因不知名的原因生气。

水滴顺着她雪白的面庞没入水中,桃花眼水光激浙,唇色嫣红,脸蛋因怒气而生动了许多,身子隐在水下,春光随着水纹若隐若现。只觉得世间万物,抵不过她此间艳色一分。

他喉结滚动,嗓子眼儿似卡了羽毛,呆呆地瞧着。

柳北见他不答,蹲着一动不动,长发都拖到了地上,她手臂一扬,无数水珠抛洒到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