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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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两天前,婚庆公司的人要跟他们俩面谈沟通最后细节,张敏敏和王博宇去趟县城。他们到婚庆公司很快就谈好了,并未急着回家,而是转头去了万达汽修公司。

他们俩来县城还有件事情,就是弟弟那辆车因为父亲放在朋友那公司太久了,人家一直也好意思没问父亲怎么处理,这两天才开口,既然他们也找不出问题,父亲已交给他们当报废车处理。他们俩来顺道去拿报废车钱。

张敏敏到了那家汽修店,却没见到父亲朋友。那人在电话里说这就过来,让他们俩稍稍等会。其实,那点钱完全可以叫汽车店里徒弟拿给他们,可张敏敏还是从电话里听出来,父亲朋友大概想跟她见见面,当面道喜,做些人情场面上的事。百无聊赖中,张敏敏打量着眼下这汽修公司,就跟国民老公家产业似的,很气派。不知不觉中,他们俩就转悠到了公司后院。那里竟停着弟弟的车。张敏敏看到那汽车惨状,一下想起弟弟那天模样,忍不住难过。

“这辆废车终于要弄走了,搁这一年了,太碍事儿了。”一个靠在废车上瘦巴巴男孩,给旁边染着红发的看起来二十多岁的人说,“来,吴哥,整颗?”

红头发吴哥,懒散地靠在车上,点起烟,猛吸了口道:

“可不,这辆车修一修还能开,不知被哪个识货的主看中了。”

“不是听说事主家按报废价卖给咱老板了吗?”

红头哥吐了烟丝说:“咱老板你还不知道!这种车哪个不是被他按报废价收了,修一修转手卖给二手车贩子?这辆车倒是碍于关系,不在他店里翻修,听说倒给另个朋友了。”

张敏敏听着这两个修车工模样青年谈话并没有往心里去,拿了钱,老板怎么处理都是老板的事情,正要转身离开,接下来红头哥的话却深深吸引了她注意:

“我给你说件事啊,你千万别出去乱说……”

那未成年模样的修车工立刻表示绝对不能,然后一脸谄笑地问什么事。

“听说这辆车掉下了悬崖,之所以能出这件事,最直接原因应是转向系统出现了问题。”

未成年修车工一脸失望,好似等着听劲爆消息,却没想这样平平无奇。那红头哥却说:

“奇怪就奇怪在这,电子助力的转向系统后期会因电路出现问题,可这是液压助力转向系统,而且这款车,据我所知全球好像都没出现过这种情况,所以这就有些不可思议了,当时我就多留了下心……”

后面的话声音很小了,而且红头哥伏在那人耳边说的。

“不……不会吧?这件事当时警察不也来问过,当时你怎么没说?”

“嗨!咱一个技校毕业的,又是刚来汽修店上班的新人,当时老板最喜欢的大专毕业的徒弟,还是老板外甥,都说没有问题了,咱还能说啥说?!”

“你们刚才说这辆车出了什么问题掉下悬崖的?”张敏敏心一下就乱了,向前问那红头青年。红头青年警觉地打量她,并问他们是干什么的。张敏敏努力挤出了个微笑,扯了个慌说,跟老板谈点事情等老板呢,是这城里的,早就听说之前有个村子的村民开车掉入悬崖新闻,就想问问怎么回事,要不然以后都不敢开车了,末了还加上“啧啧真惨”之类感叹。张敏敏漂亮外表和本地人口音,让红头青年以为她只是单纯的八卦,放松了下来。尤其当张敏敏说听说吴师傅是本店技术很好的师傅了云云。

“没什么,只是……”红头说了大堆机械专业知识,最后才想起他们大概不懂,只好最简单道,“总之出现这种故障可能性太小了。”

“会不会他得罪了人,被人动手脚了?”张敏敏咬着嘴唇努力压下震惊问道。

“不,不,不,我可没说,或许那螺丝就是正好掉了,也可能本就是我想错了也不定。”红头青年越发警觉起来了。

“吴师傅,不对啊!转向系统出问题还能刹车啊,据传闻,这辆车刹车不是没问题吗?”

“那倒是,这辆车刹车,的确没问题,可是——”

“小吴!前面保养的英朗还趴窝呢,不去干活在这瞎扯什么!”背后男子一声断喝,红头青年滴溜溜就跑前面去了。张敏敏转头看去,是个中年男子,漫长脸,很富态,三角眼,不知何时来的。那男子看到张敏敏又立马满脸堆笑:“敏敏吧?这位就是……让你们俩久等了!我刚跟朋友吃饭回来,你们怎么到后面来了,又脏又乱的,走走走,到前面坐。”

张敏敏哪还有心情坐,到会客厅立刻就问老板弟弟车是不是转向系统出现了问题?

“那小吴整天好吃懒做,就爱夸大显能,不可能是转向问题,当时我们都看过了,后来警察不也来过了吗?要真觉得有什么问题,趁买家没来之前,我再跟你联系别家师傅瞧瞧?”

中年胖老板把“趁买家没来之前”几个字咬得很重,似乎在提醒她,这辆车基本跟她们没关系了。张敏敏本想说好的,可那么打脸的话终究没说出口,只跟老板说弟弟的车不想卖了。老板一听,脸色冷了下来,随即又笑说,有个朋友想买了回去修修开的,而且都谈妥了,再反悔不太好吧。老板更是加重了“都谈妥了”语气。

按说交易已达成,他们俩只是来老板这拿钱的,再提那样要求是过分的,不过为了弟弟,张敏敏搬出父亲跟他关系,一再恳求老板暂时不要将这辆车交给买家,三天,给她三天时间……老板虽有些不乐意,到底还是答应了。

这两天里,张敏敏魂不守舍,甚至跟王博宇商量婚礼先不举行了,先去查那件事。婚礼到了这地步不举行了?开什么玩笑,王博宇只好安慰敏敏,婚礼完了马上就去查个清楚。于是直到他们俩婚礼上,张敏敏都是副闷闷不乐样子。

酒店里。亲朋好友都来了,支书女儿出嫁,村里很多人也都来了。婚礼现场温馨又热闹。张敏敏穿好婚纱,在一片浪漫音乐中,宣告婚礼即将开始,虽一直惦记弟弟事情,可到底是自己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婚礼,心里还是很激动和幸福眩晕。突然一阵嘟嘟震动,张敏敏掏出手机,看到是个陌生号码。挂掉了。这时会有什么人打电话,再重要事情等到婚礼结束也不迟。

“嘟嘟嘟——嘟嘟嘟——”

张敏敏拿出手机,还是那陌生号码,第三次来电了,主持人已喊“新娘请入场”,犹豫了下,跟主持人打了手势,接通电话,本想跟对方说下回头打过去的,没想到使婚礼足足推迟了十分钟。

“敏敏!我是于飞。我听说今天你结婚……”电话里响起陌生又熟悉声音。

“喂喂,还在听吗,难道不记得我了吗?”那边声音兀自笑了,笑得有些酸楚感觉。

于飞。于飞。不记得了。张敏敏多想这样说。原本以为尘封的记忆永远也不会开启。于飞。张敏敏听到这名字震颤了下。怎么可能会忘了这个名字。那可是她初恋名字。其实张敏敏就在穿上婚纱那刻,脑海里还快速地回闪了下那些男朋友。没有别的意思,是犹如扫墓般地祭奠下过往青春。于飞干嘛打电话来?是祝贺她新婚幸福的吗,早就断了联系的,早已成为天涯两端,祝不祝福实在没有意义。

“有事吗?要是没事我就挂了。”张敏敏看到主持人焦急目光说。

“等下!现在才找到你电话不知晚不晚?我不是给你送祝福的,相反我是劝你不要嫁人的,有些事我想你需要知道下的,其实当年——”

“不要嫁人?”张敏敏心里骂了句,有病吧,不嫁博宇难道嫁你?尤其听到“当年”两字立刻就挂掉了,当年?你还有脸提当年?真有意思!今天打电话是搅局还是抢亲吗?!电话再次响起时,张敏敏毫不犹豫地关机了,已为无聊又无关的人浪费太多时间了。以前是,现在也是。

音乐响起。张敏敏缓缓走向那深情款款男孩。她的情此生只为他。

诙谐幽默的主持人将现场气氛调控得很好,尤其侄女可微作为花童和花瓣一同出场时,台下掌声热烈,在主持人和几个年轻人闹腾下,比如小陈闹腾了几个小游戏,一度将婚礼气氛推向高潮。整场婚礼,也不能说遗憾。

唯一遗憾就是王博宇父亲没能来。

博宇父亲腿还不好,在床上静养,虽然之前跟他们俩以及父亲通了视频,到底是遗憾。张敏敏感觉出博宇是有些失落的。毕竟他们父子俩那么多年相依为命。其实他们俩也曾商量要推迟婚礼日期的,但博宇父亲不同意,很通情达理地跟她父亲通了电话,直接敲定了他们现在这结婚日期。张敏敏这会却顾不上王博宇失落,心里一直惦记着那件事。

下午婚礼完毕,张敏敏脱了婚服想直奔万达汽修,却又被一场意外耽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