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后,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
1945年8月15日,香港维多利亚港的暮色浸在血红的晚霞里。
佐藤枫将珍珠耳坠抵在电报局玻璃窗上,摩尔斯电码的光斑正随着皇后码头降落的太阳旗明灭。
当“玉碎”的暗语突然变成“风起”时,她锁骨处的樱花刺青突然渗出普鲁士蓝——这是四年前顾秋实在教堂爆炸中塞进她暗袋的解毒剂,此刻正与投降广播里的杂音共振。
“枫酱还是改不了观风的习惯。”
熟悉的声音惊得她碰翻电报机,玻璃罩里浮起《月亮与六便士》的书页残片。
转身时,穿美式军装的男子正倚着门框擦拭镜头,镜面反光中映出他左颧骨狰狞的疤痕——正是本该葬身火海的顾秋实。
“秋实君的复活表演,倒是比十六铺码头时更戏剧化。”
佐藤枫的急救刀抵住他咽喉,刀锋却在他颈侧梅花胎记处顿住。
这是1941年潜艇分别时,她用暗盟的刺青枪留下的反追踪标记。
顾秋实忽然握住她颤抖的手腕,枪茧摩挲着当年货舱包扎的刀疤:“台风眼计划需要双螺旋密钥,我们的女儿就是最后那枚活体密码。”
九龙塘公寓的留声机唱着《何日君再来》,佐藤枫的珍珠项链在婴儿床前碎成两段。
四岁的顾流波正攥着半枚烧焦的樱花校徽酣睡,那是佐藤课长在南京斩落父亲遗物时,被顾秋实拼死夺回的残片。
“当年教堂的纳米防护层只能维持三分钟。”
顾秋实将染血的《申报》铺在茶几上,1937年的头条新闻里嵌着微型胶片,“陆先生用冷冻舱把我送进马尼拉湾,醒来时来人说台风眼的胚胎已着床。”
佐藤枫的急救刀突然划破他军装下摆,妊娠纹与弹孔在腰腹间交织成诡谲的图腾。
当她触到那个与顾流波出生日期完全吻合的剖腹产疤痕时,无线电突然传来刺耳的蜂鸣。
“爸爸、妈妈,你们是又在玩电报游戏吗?”
奶声奶气的询问惊散满室硝烟。
顾流波攥着《申报》撕成的纸飞机跑来,头版“日本投降”的铅字正巧覆在她胸前的梅花胎记上——那是佐藤枫被注入胚胎时,暗盟用镭射笔刻下的活体密钥。
1949年深秋,半岛酒店的鎏金电梯门映出顾流波窈窕的身姿。
十八岁的她将珍珠项链绕在评委签名册上,每粒珠子都刻着暗盟的密写符号。
当司仪宣布“18号顾流波小姐”时,后台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
“顾小姐的才艺表演是……变装秀?”
镁光灯下,顾流波扯开旗袍高衩,纳米纤维瞬间重组成美式护士服。
这是顾秋实在她成人礼那晚送来的“战利品”——当年冲绳战役缴获的日军生化防护服改良而成。
“接下来我要演绎的,是东京审判中的南丁格尔。”
她将才艺展示台变成模拟法庭,珍珠项链在被告席投射出佐藤课长的全息影像。
当“起诉南京大屠杀”的英文横幅展开时,藏在选美皇冠里的微型摄像机正将证据传向海外报馆。
突然,评委席传来日式英语的惊呼。
顾流波瞥见那个戴金丝眼镜的评委后颈有武士刀纹身,正是父亲情报里潜伏香港的731部队军医山本。
“请评委先生配合我的情景剧。”
她笑靥如花地挽住山本手臂,镶钻指甲划过他脉搏时注入纳米追踪器。
山本突然抽搐着撕开衬衫,胸前的樱花刺青正渗出普鲁士蓝——与佐藤枫锁骨上的痕迹如出一辙。
混乱中,顾流波的高跟鞋精准踩中后台电闸。
黑暗降临的刹那,有人往她掌心塞了枚烧焦的校徽,带着顾秋实特有的硝烟味。
“顾小姐的台风眼,该转向更广阔的舞台了。”
熟悉的声音随撤离通道的气流消散。
顾流波在安全通道的镜前整理皇冠时,发现钻石夹层里嵌着微型胶卷——那是1945年长崎原子弹爆炸时,顾秋实冒死拍摄的辐射病患照片。
当港岛钟声敲响午夜,佐藤枫正在天文台监听站破译女儿皇冠传来的电波。
突然,老式电梯传来《玉堂春》的唱段,顾秋实拎着威士忌斜倚门框,军装右臂的“UN”袖标还在渗血。
“枫酱,你可还记得游轮上那个四四方方的天空?”
他将泛黄的《月亮与六便士》按在解码仪上,“我们的女儿正在为它镶上新的镜框。”
1950年元旦,顾流波戴着港姐桂冠站在启德机场的镁光灯下。
当记者追问她为何选择护士服时,她突然扯碎权杖上的绸缎,露出暗藏的青铜梅花发射器。
“这不是变装秀,是历史的更衣室。”
话音未落,纳米虫群已裹挟着慰安妇档案飞向全球通讯社。
停机坪突然传来爆炸声,佐藤枫与顾秋实在浓烟中十指相扣,当年货舱里的血渍正顺着女儿旗袍上的珍珠流淌成河。
当最后一架撤离飞机掠过维港,顾流波在舷窗写下「风过无痕」。
云层之下,她的选美皇冠正在某位外交官夫人头顶闪烁,暗格里藏着足以颠覆旧金山和约的密档。
而在九龙的某间报馆,泛黄的《申报》正在印刷机上震颤。
最新头条的油墨间浮动着纳米级的青铜梅花,在“香港小姐顾流波疑隐婚”的花边新闻里,藏着串改变冷战格局的摩尔斯电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