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二位老者与猎狗的故事

这两条猎狗本是我的哥哥,我是他俩的弟弟。我们的父亲去世后,给我们兄弟三人留下三千金币的遗产,每人各得一千金币。我用分得的遗产作为资金,开了一个铺子做买卖:两位哥哥每人也都开了一个店铺为生。然而没过多长时间:我的长兄——这两条猎狗中的一条,就把他的铺子和商品卖了一千金币,又弄了其他一些货物,到外地做买卖去了。在他离开我们整整一年后,一日我的铺子门口突然来了一个要饭的。我跟他说:“真主开恩,到别处去要吧!”他抽泣着说:“你难道都认不出我来了吗?”我认真地端详起他,发现他竟然是我的大哥。我站起来欢迎他,把他带回家,问他离别后的情况,他叹了口气,回答说:“我不想说那些丢人的事情了,总之没钱了。”我领他去洗澡,让他穿我的衣裳,住在我家里。后来我结算账目,发现除了一千金币的本钱外,还获利一千金币。于是我将其中的五百枚金币送给他,嘱咐他说:“你有了这些钱一定要好好过,别再四处乱闯了。”他欢天喜地,又开了一家店铺。

没过多久:我的二哥——两条猎狗中的一条,也把他的铺子和商品卖掉了,想集资出外做生意。我左劝右劝,他只当耳边风,最后置办了一批货物,与伙伴们一块儿走了。一年以后,他也如大哥一般落魄地回乡了。我问他:“二哥,你为什么不听我的劝,还要乱闯呢?”他抽泣着说:“别提了,弟弟,这是命中注定的,现在我不名一文,穷得一个子儿都没有了。”我领他去洗澡,让他穿我的新衣,供他吃喝,并告诉他:“二哥,我的铺子每年年初都会清理账目,今年所得的收益,我们兄弟二人平分算了。”于是我就清了一下账目,结果赚了两千金币。我感激并颂扬真主,自己留下一千金币,把其余一千金币给了二哥做本钱开铺子谋生。

过了不久,两位哥哥一块儿来看我,撺掇我和他们一起外出经商。我拒绝道:“你们都出去过,究竟赚得了什么呢?难道我去就会赚钱吗?”他们没有说服我,我们依旧各开各的店,但自从那次之后,他俩每年年初都会撺掇我出外做买卖,我却始终没有答应。就这样,整整过了六年,我才答应他俩的要求,同他们一起出外经商,我告诉他们:“哥哥,我可以与你们一起到外地去做买卖,但你们得让我知道你们有多少本钱。”

结果我发现他们把所有的钱财都挥霍干净了,根本是囊空如洗,一无所有。他俩成天吃喝嫖赌,无所不为,哪里还剩得下钱。我默然无语,埋头清理自己的账目,将现金和库存一并结算,共有六千金币。我欣慰万分,当时我将资金对半分开,挖了一个洞,埋下三千金币,以备生意没做成,落得我两个哥哥那样的下场时,我还能再回来取钱开铺子谋生。至于其余三千金币,我摆出来开诚布公地对他们说:“这里有三千金币,我们带在身边,作为出外经商的本钱。”他们俩都同意了。于是我自己拿上一千金币,剩下两千他们每人分一半,然后各自分头去采购需要带出去销售的各种货物,为出发做着预备。

一切预备妥当之后,我们雇了一艘船,载上货物和行李,顺风远航在大海上。日子一天天逝去,我们在海上整整走了一个月才抵达一座城市。我们卸下货物,进了城,以十倍的价钱出售货物,大赚了一笔。在我们打点行李、预备返程之时,我们在海滨碰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她吻着我的手说:“先生!你能行善积德,做点好事吗?我会报答您的。”

我说:“行啊!我很愿意做好事,即使没有报答也没关系。”她说:“先生!娶我为妻,把我带回你的家乡去吧!我对你以身相许,你就行行好,成全我吧!若你真是乐善好施的人,我一定会报答你的,请千万不要被我的窘况蒙蔽了双眼,弃我而去。”

她的话感动了我,使我起了恻隐之心。我便把她带上船,给她好衣服穿,还给她准备好舒服的床褥,而且格外尊重她。我的两位兄长在返程时,由于贪恋我的财富而起了妒忌心,便暗中设计要谋害我,夺取我的财富。他们俩商量道:“我们杀了弟弟,他的一切就都是我们的了。”他们真是鬼迷心窍,趁我们夫妻熟睡的时候,摸进了我们的船舱,把我们夫妻扛起来,抛进了大海。我妻子猛然惊觉,摇身化为一个仙子,把我救起来,送到一个岛上,随即匆匆而去。翌日凌晨,她回到岛上,对我说:“我是你的妻子,我是凭着真主的许可把你从海里救起来,送到这里来的。你要知道,我是个仙女,对你一见倾心,产生了纯洁的爱情;我是信仰真主与他的使者的,当初我化成那副衣衫褴褛的模样来见你,咱们结为夫妻。你的两个哥哥要谋害你,我救了你的性命。我痛恨你的两个哥哥,非杀死他们不可。”

我听了她的叙述,感到非常惊奇,向她表达了谢意后,说道:“至于你说非杀了我的那两个哥哥不可,我看这就免了吧!”

接着我就把我们弟兄三个的事情向她和盘托出。她了解了这些事情之后,更是愤愤不平了,说道:“我今晚就飞到船上去,把他们的船弄沉,让他们两个淹死在海里。”

我再三恳求她说:“凭真主起誓,你可不能这么做!俗话说得好:多行不义必自毙。不管怎么说,他们毕竟是我的哥哥啊!”

可她仍气愤地说:“凭真主起誓,我非杀了这两个祸害不可!”

她带着我飞到我自己家中,我把埋藏在地里的钱刨出来,探望了亲友,并购置了货物,继续开店铺做生意。

傍晚,店打烊后,我便回家吃晚饭,一进家门,就看见这两条猎狗拴在家中。它们一见到我,就立起身来,泪水涟涟地在我身边不愿走开。我正觉得有些奇怪,我的妻子走过来对我说:“这两条猎狗就是你的两个哥哥。”我问她:“是谁把他们俩变成这个样子的?”她说:“我把他俩送到我姐姐那里,她把它们变成这个样子的。要过十年,他们才能恢复原形。”

如今,已过去整整十个年头了。今天我领着这两条猎狗去寻访我妻子的姐姐,好让他俩变回人形,到了此地,遇见这位商人,听说了他的遭遇后,我便决定留下来,想知道你和他之间最后的了断。这就是我的故事。

魔鬼听了第二位老者的故事,说道:“你的故事的确很离奇,给你个面子,就减去他罪孽的三分之一吧。”

此时第三位老者——花骡子的主人走上前去对魔鬼说:“魔王啊,我讲一个比前两个更离奇古怪的故事给你听,求你看在我的情面上,赦免商人最后的罪过吧。”

恶魔说:“行啊,你开始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