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被鸳鸯这一顿臭骂,顿时醒悟过来,又听鸳鸯要翻老底,连忙赔笑道:“姐姐切莫动怒,你不允便不允,只当我说笑罢了。过去我们偷偷弄了老太太的东西出去当,也是为了这府里没法开支,才想的下策,如今虽有些东西还没赎回来,但早晚的事。姐姐若此时捅了出来,大家脸往哪里放,就连姐姐也有不是。我感激姐姐的恩情,说不得姐姐也替我们多担待些,我替府里老爷太太感激你呢。”贾琏说着,便恭恭敬敬拜了下去。
鸳鸯怒道:“原来你们以前想的是下策,这回想的倒是上策了,难怪这么无耻下流。”
鸳鸯说完,含泪转身走了。贾琏碰了一鼻子灰,只得恨恨转身回去,却早有贾赦差了人来等着,叫他过那边去回话。
贾琏心内惶惶,想着如何对贾赦说这事,唯恐贾赦又拿自己出气,少不得急中生智,翻箱倒柜的把平儿和秋桐的一些金银首饰和自己的二百两银子体己钱搜了出来拿着,便过贾赦这边来。
贾赦瞅了贾琏一眼,负手来回踱着步子,半晌方从鼻子里蹦出两个字道:“怎样?”
贾琏忙躬身近前来道:“这是儿子孝敬父亲的,如今却只有这些了。”说着便从怀里拿出些首饰钗鬟和那二百两银子来,小心的放在案矶上,方转身回来侍立。
贾赦看了一眼,怒道:“这够作什么?我问你那事怎样了,你却拿这点东西来搪塞我,可是找打。”
贾琏忙跪了下去道:“儿子这点穷心也是用完了,奈何那小烈货死活不依,儿子也没法。这些东西,还是儿子背地里攒下的,父亲就当可怜儿子吧。”
贾赦怒着上来踢了贾琏一脚,发狠道:“你这没用的畜生,都说自古嫦娥爱少年,你好歹也是这府里当家的爷们,怎么连一个小丫头子也搞不定,却来这里说嘴。原指望你得了她,好从老太太那里再得些好处,如今却指望谁去?好不容易那边死了贾珠,你过去当了这府里的家,却数年来还斗不过你那黄脸烈货,弄得乌烟瘴气不说,竟然一点油水没有,叫我和你老娘喝西北风去!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没用的畜生。”
贾琏道:“她原是老太太身边的人,她不依,儿子又敢怎么样。连父亲她都不放在眼里,何况是我,好歹我看那边日子也不长了,父亲且忍耐些。”
贾赦一听这话,立马大怒,上来照着贾琏便劈头盖脸搧了几巴掌,怒道:“你竟敢拿话来堵我。我是谁,你是什么?再等些时日,只怕孙家那杂种便把事情捅出来,到时候我先叫你死无葬身之地。况且老太太那边,一时半会也没戏,几时她真归了西,又岂有咱们做主的,能得多少?你不说自己混账没本事,却来这里气我。多早晚你把那脸酸心硬的烈货休了,恐怕还好些。”
贾琏哭诉道:“父亲这话说的是,奈何碍着二太太和二老爷,时机未到。如今虽然外面由儿子料理,但官中的银子是一分动不得的,且已经有了很大亏空,又没抓寻处,还不知由哪一项来填补。这府里的却又都由她管着,如今又添了探春,更难下手。儿子横竖是个死,不如父亲今儿便把儿子打死算了。”
贾赦气得冒烟,早拿了马鞭子来劈头盖脸打了贾琏一顿。里面邢夫人连忙出来止住。贾赦气得脸色发白,一甩鞭子走了。
贾琏尚跪着不敢动。邢夫人叹了口气,使眼色叫贾琏出去。
贾琏捂着头脸出来,自悄悄回房去。平儿忙上来替贾琏敷药,不免叹道:“怎么下这般死手,只怕要留下些疤痕来。”
秋桐却只在屋子里冷笑,贾琏也不理会,只拉着平儿的手道:“都是一干活阎王,这世上,只怕只你是真心的,多早晚都得死绝了,且走着瞧罢了。”
平儿红了脸,忙抽出手来,只听得秋桐在里面摔杯子,怒骂道:“没良心的混账王八,就她是真心,我原来却是假意,既这般,你这杂种把我弄了来作甚,索性把我还回去倒好。”
贾琏一身伤痛,一肚子火正无处泄,听了这话,顿时忍着疼跳将起来,拿了一把鸡毛掸子便进来要打秋桐。
秋桐见贾琏发狠要来打自己,鸡毛掸子还没落在身上,早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滚在地上,寻死觅活的哭闹起来,又指着贾琏乱骂。
平儿知道劝也无用,只得躲了出来,由得他二人闹去。
平儿不知不觉来至大观园,便往秋爽斋这边来找探春说话,可巧刚进门,便只听得里面赵姨娘在和探春吵闹,连忙退了出来,却早被侍书看见了,忙过来拉了平儿的手道:“姐姐来了,且快进去劝解劝解,如何就走,姑娘正在里面哭呢。”
平儿道:“恐怕多有不便,我却劝解不得。”
侍书道:“平日家只你和姑娘最好,既撞着了,那位素日又是忌惮你些的,这会子你不去,还有谁去救这场火去?”
平儿只得道:“却不知所为何事?”
侍书道:“横竖是赵姨娘找茬,说今儿是贾环的生日,来要银子,姑娘没给,便横眉怒目的骂开了,姐姐快些进去瞧瞧去吧。”
平儿听了,只得进来。探春见平儿进来,拭了泪,忙叫侍书倒茶。
赵姨娘素来忌惮凤姐和平儿两人,今儿见平儿来了,也不敢太过放肆,反到屈尊上来笑着问好。
平儿连忙躬身道了声好,便过来探春旁边坐下。
探春脸上尚自有些怒气,只一言不发,倒是赵姨娘先开了口道:“平姑娘既然来了,且评评理,看我说的是也不是。”
平儿便笑道:“姨奶奶有什么话只管说来,我且听听,若能想法儿解决了,倒是好,评理却不敢。”
赵姨娘便道:“前些年我们环儿过生日,那边老太太虽看不上,但府里好歹有些银子来,我们娘儿两才得自去张罗了,寒酸着悄悄儿过了,没想到今年竟一个子儿也没有,当真把我们娘儿两抛弃了,当作多余的不成?那边宝玉哪一年过生日不是金山银山的任意挥霍,独我和环儿就使不得,连一个子儿也不见。如今老爷外任没回来,我也没个说处去,当真世人就这般势利,作践起我们娘儿来,但如今我养的姑娘当着这府里的家,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我好歹和她说了,她竟没听见一般,反到说了我好多不是,好像是我多事似的。别人也还罢了,但我是她亲娘!那环儿是她亲弟弟!她竟这般绝情,充起铁面黑脸的包公来,也和她们一起来作践我。我含辛茹苦生养了她两个,竟是这般,也算白活,今后人前还有何脸面,不如死了算了。”
赵姨娘说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好不伤心。
探春亦含泪道:“谁又曾作践你来,若说往年大家过生日有银子,那都是从官中份例来的,可今年不比往年,官中早没了银子,且欠下了许多,别说你和贾环过生日没银子,就连太太和林姑娘的生日都混着便过去了,大家都没提,何曾有银子来?说我是姨娘养的,这谁不知道?你时不时便要在人前人后拿出来说上几遍,表白表白,好像很体面似的。我横竖只认太太的恩典便是了,你不知好歹,不说在这样危难的关头安静些,却几次三番的来闹,太太几次寒心,等我在太太处也没脸了,你才真没脸呢。”
赵姨娘听了这话,气得脸都黄了,眼泪如淌水似的,颤抖着道:“你们听听,她这说的是什么。我不知好歹,这倒是你天大的实话,我却如何生下你这么个知道好歹的来。你不拉扯些我们娘两倒也罢了,却又倒打一耙,先别人作践起我来,还说出这些忘恩负义的话,我当真是白活,从此在人前羞死了吧。”
平儿忙拿了自己的手绢来给探春拭泪,方转身对赵姨娘道:“姨太太也不必生气,姑娘原说的是真话,前儿太太生日,大家都看着,虽说外面和宫里有些寿礼来,可府里只不过回了几处世交和重要人的礼罢了。至于林姑娘,竟一点儿动静没有,大家也都不敢提,只因这两年来府里着实紧张,少不得大家受些委屈,混过去罢了。这一大家子住着,一年下来大小生日不下几十起,今年有谁大张旗鼓的过了?虽说姑娘现如今管着些府里的大小事情,可正人先正己,姨太太若先逼着姑娘,将来姑娘落人口实,就算想拉扯姨太太也不好开口不是。况且钱账等事还是二奶奶管着,姑娘就算体贴姨太太和环哥儿,也难开口。姨太太疼惜姑娘,我们都是知道的,这会子还请你老先回去,等我回了那边,必是有的,这会子闹出去,也失了你老人家和姑娘的体面不是。”
赵姨娘没法,只得恨恨的出来,嘴里尚自咕咕唧唧说些什么,自己去了。
这里探春尚自气得花容失色,平儿少不得安慰劝解了一回,见探春懒懒的,便告辞出来。谁想那赵姨娘却在前面等着,见了平儿出来,便上来笑道:“我知道姑娘一片好心,如今在贾琏那边住着呢,只怕将来他把你扶正了,倒是好些。我只不服她,竟连我姑娘也被她挟制住了,亲娘亲弟弟也不认了。我也知道你和她闹翻了,这倒是好事,将来有什么,我和环儿自然为你说话,站在你这一边。”
平儿知道赵姨娘说的是凤姐,一时又不好多说什么,只怕又勾出她的闲气来,只得笑着点点头道:“谢姨太太的青眼,将来的事谁又知道,将来再说罢了。”
平儿说着,便自顾走了。赵姨娘一人独自站在那里,倒是气了个半死,恨恨道:“不识抬举的东西,得意些什么,迟早叫你们都栽个大跟斗,死无葬身之地。”
平儿回来,伺候贾琏吃了晚饭,二人吃了茶,正待歇息,却又有贾赦那边来人,说叫贾琏快过去。贾琏一听这话,大不自在,心内惶惶起来,一把摔了茶盏怒道:“才把你们的簪环和我的体己交了上去,打也挨了,这会子还要折磨死我才罢,索性咱们一抹脖子,都别活了。”说着,便落下几滴男儿泪来。
平儿忙问外面道:“可说了何事?”
外面道:“老爷没说,只说叫二爷快些过去。”
贾琏没法,只得起身。平儿忙道:“也不知这会子大老爷那边又有何事,你快过去应着,若还是为了钱的事,说不得我把自己的妆奁变卖了送过去罢了。”
贾琏见平儿如此体贴,心内倒是有几分过意不去,便有些愧疚,遂拉了平儿的手道:“你的好,我都记着呢。”
平儿道:“且别说这些,你且快过去要紧,别又惹得老爷生气,若有什么,先应着,回来再想办法。”
贾琏只得穿了衣服出来,随人过贾赦这边来。
贾赦见了贾琏,心里自然是一肚子火,骂道:“才打了你几下,你倒是会装死,这半日才来,可是心里有气不是。”
贾琏忙跪了下去道:“儿子并不敢,老爷若要儿子的命,也只管拿去罢了,儿子又有什么话敢说。”
贾赦顿时怒道:“你竟敢顶嘴,可是打得不够。”说着便又抡起马鞭子来要打贾琏。
邢夫人忙上来止住道:“老爷也保重些身子,且说正事要紧,那家丧了良心的还在外面等着呢。”
贾赦只得忍气,用马鞭子指着贾琏道:“如今那孙小杂种竟逼上门来了,我不方便见他,你且去应付着,看他究竟怎样,却来回我的话。”
贾琏听了,奈何此时脸上有伤,见不得人,心内虽一百个不愿意,也只得答应了。
贾琏出来,见那来人在厅上坐着喝茶,却正是孙绍祖,连忙忍耻上来笑道:“哪阵风把妹婿吹来,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孙绍祖见是贾琏出来,心内便知道了八九,大喇喇坐在上首,只略微欠了欠身子,冷笑道:“远迎倒是不必,只没吃了闭门羹就算好的了,只不知岳丈大人怎么不出来?”
贾琏忙陪笑道:“老爷外出有事,一时半刻恐怕回不来,你有何话,待老爷回来,我转达也是一样。”
孙绍祖便放了茶道:“既然这么说,我便打开天窗说亮话,也不必拐弯抹角。”
贾琏道:“都是自家人,有话且直说无妨。”
孙绍祖冷笑道:“这话说来却是旧事重提。前儿我托岳丈大人帮我在兵部谋个差事,给了六千银子,如今竟连一点儿信也没有,我心里着急,差人来问了两三次,还是这样,连老爷的面也没见着,少不得亲自来问问。若此事有眉目,也就罢了,若还是这么着,我说不得另请高明,烦老爷开开天恩,把那六千两银子退还给小婿,在下感激不尽。”
贾琏道:“妹婿的事,我和我们老爷必是放在心上的,哪有不尽心的理。别说咱们是自己人,就算是外人,既然托了咱们,必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只是迟早些罢了,妹婿且不必心急,俗语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如今我们家大姐姐淑妃深得皇上恩宠,二老爷又刚放了外任,妹婿兵部谋的差事必然是一句话的事罢了,只是此时二老爷还没回来,也难为了这点子事进宫里说去。你且再耐心等等,只怕二老爷便回来,进去和淑妃说了,保准便成的。”
孙绍祖冷笑道:“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就对你实说了吧。且不说我原托的是你家大老爷,那二老爷未必会管这事,就算他真有心管管,只怕也未必能成。如今可比不得从前,你们可能还都不知道,忠顺王又得了势,重新理政了,朝廷的事,多是他老人家说了算。另外,你家二老爷在浙江海防上遭人弹劾,说他纵容手下弄钱,鱼肉百姓,贪赃枉法。弹劾的奏折已经交到了吏部。我昨儿才从忠顺王府出来,那长府官原和我有旧,悄悄和我说起这事,想必不假。我想着咱们既是自己人,便悄悄来告诉了,也是一家人的情谊。还有大老爷这些年的事,也有些风声不对,且仔细着吧。至于我那六千银子,大老爷还是快些退了回来的好,我也许还能在忠顺王爷那里说些好话,没准这事便过去了,否则,也不是闹着玩的。你们又素来和忠顺王那边少有走动,偶有交结,听说还是为了那什么戏子的事,闹得很不愉快。我言尽于此,你们且看着办吧。”
孙绍祖说完,站起身来便走。贾琏听了这些话,一时也难辨真假,只得送了出来,心内着实惶恐,见孙绍祖扬长去了,方急急回来回禀贾赦。
贾赦听了贾琏的话,气得几乎晕倒,邢夫人连忙扶着进去了。贾琏不敢就走,只得在那里侍立。
半个时辰后,邢夫人方出来道:“老爷说了,这事且莫声张,速派人进宫里细细打听实了,看到底是何事,再作理论。那边你二太太和珍大哥哥处也悄悄去知会声,若是二老爷真有事,大家也早有准备。至于孙绍祖这混账的事,你也尽力准备着些,若实在没法,变卖些家当罢了,且打发了他。只是老太太那里却不可让她知道了。”贾琏答应着出来,回至家中躺下,一夜不曾睡着。
次日,贾琏便来王夫人处把话说了,却只隐瞒了贾赦和孙绍祖之间的事。王夫人听了,不免心惊,又自着急。贾琏免不得又出言安慰。王夫人便令贾琏速去和贾珍商量。
贾珍听了贾琏的话,冷笑道:“只怕是那孙绍祖借着由头讹诈是真,再者,那孙子恐怕是冲着大老爷去的才是。咱们兄弟两,你却不可瞒我,实说了,我方好想法子。”
贾琏只得将孙绍祖的话一五一十的照实说了。贾珍便笑道:“你们也不必急,原是大老爷心里有事,所以一被说着便先惊了。咱们先到宫里娘娘处打听打听,待得了准信,再作道理不迟。且不说咱们娘娘是皇上的淑妃,就算二老爷和大老爷有些不是,皇上还不念咱们祖上的功劳不成?一定是那孙大棒子穷极了,舍得一身剐,满口乱咬,不咬下块肉来,也要咬口皮毛。不是我说,咱们大老爷当初也忒心急了些,如今竟弄得难做人,说不得先稳住他再说,若让他到处乱嚼舌,原本没事,只怕也要招出些事来,倒是不好。”
贾琏道:“大哥哥说的是,可如今比不得前些年,六千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别说六千,就是六百也没有,兄弟正为这事犯难,却没处抓寻。老爷还为这事痛打了我一顿,大哥哥看看,我这脸上的伤还没好,却又摊上这倒霉事。咱们原本是一家子,若真出了事,谁也跑不了,哥哥又和我好,说不得来求哥哥了。”
贾珍便笑道:“我手里虽有些银子,但都是官中的,一两也动不得,且眼下事情便来,也正愁着呢,可既然兄弟开了口,我作哥哥的少不得把自己的一点私房钱拿了出来罢了,虽说不多,却也是作哥哥的一番心意,只是兄弟别嫌少。”
贾琏忙千恩万谢,便要拜下去。贾珍忙扶住了,便叫尤氏拿了一张三百和一张两百的银票出来递给贾琏。
贾琏接了,心里嫌少,但总好过没有,脸上也不好露出来,只得笑着谢了,忙说等有了便还。
二人又说了些家话,商量定了明日进宫,贾琏便要回来。贾珍留饭,贾琏推说这边还等着回话,便告辞出来。贾珍也不挽留,待贾琏去后,便对尤氏道:“他怎么就混到这地步了。那大老爷屋子里满是宝贝,大小老婆一大堆,倒是舍得花银子。再者他那烈货老婆这些年拿着官家的银子放贷,暗地里赚了多少!自己的又使不着,莫不是这会子却来使苦肉计,假装哭穷。”
尤氏道:“你既知道,如何还这般大方,一出手便给了五百两银子,倒不心疼。”
贾珍道:“你懂什么?将来的事,还不知怎么样呢。咱们这会子若说没有,一点血也不出,将来还有回旋?岂不是成了贾家的反叛了。再者他原和我好,也难推脱。若那孙大棒说的果真是实,后面还有多少呢。咱们虽说在这边,但到底还是一家子,若真出了事,谁都跑不了逃不掉,这会子不给他些盼头和活路,他若赌气果真甩手撂下了,那边老太太和太太责怪下来,发了话时,事情还不得我们来了结,倒是值多了。”
尤氏听了,笑道:“还是老爷有心。”
贾珍道:“你且去把蓉儿叫来。”
尤氏便出去吩咐了,小丫头子答应着。须臾贾蓉进来,请安毕。贾珍便厉声道:“明日你且随你二叔进宫,打听那边两位老爷的事情,有什么,赶快来说,心眼放亮些,别耽误了事情,具体何事,明日你二叔自会交代你。”
贾蓉忙恭恭敬敬答应了,却不敢一时就走,只在原地侍立。
贾珍便呵斥道:“还不快滚,吩咐了你一件事情,便只等着讨赏不成。”
贾蓉吓得连忙作揖,退了出来。
次日,贾琏和贾蓉领着几个小厮来至宫门外,拿了两府的帖子投了,那小太监进去许久,太监夏守忠方出来笑道:“二位爷好,娘娘吩咐了,说若有事,便告知老奴,由老奴转告娘娘也是一样。若只是来问候,便转告家里老太太和太太及各位老爷,娘娘一切安好,切勿挂念,并问候家里老太太和太太及众姊妹们好。还说宝玉最近怎么样了,可还淘气,有没有进学堂念书,还是仍和姊妹们一处闹着?宝钗等人在那大观园里可还好?”
贾琏和贾蓉听了这话,倒是放下了一半悬着的心,便笑着拉了夏守忠到一处角落里笑道:“公公辛苦,这是孝敬公公的。”贾琏说着,便塞给夏守忠一张二百两的银票。
夏守忠也不推脱,笑道:“咱们虽自己人,但无功不受禄,二位爷有什么话只管直说,老奴定当效力。”
贾琏便悄声道:“听得人说,有人在背地里使咱们二老爷的坏,折子都上了,不知可有这事?还烦公公转告娘娘,看是谁在捣鬼,我们也好早作些准备。”
夏守忠听了,笑道:“放心,一定如实转告,请二位爷明日再来。”说着,便转身进去了。
贾琏和贾蓉只得回来,心里也不知是福是祸,少不得各自和贾赦、贾珍、王夫人三人如实说了。
贾赦心里便寝食难安,一夜不曾睡着。倒是贾珍笑道:“既然那老东西敢收咱们的银子,想必没事,即便有些小的风吹草动,有娘娘在宫里,咱们也有恃无恐,怕什么。”
贾琏亦自心内难安,听了贾珍的话,嘴上不说,心里却不以为然,又担心着孙绍祖再来要钱,贾赦免不得又拿自己作筏子,着实煎熬,回来一头躺在暖塌上,却如同芒刺在背,辗转难眠,好不容易挨到天亮,草草梳洗了出来,合着贾蓉及三五个跟班小厮便又往皇宫来,一路上心里着实忐忑。
欲知后事,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