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夜里下过雨，山上路比较湿滑，张奶奶家的后面就是一个小山坡，山坡上开垦出土地种上粮食。张奶奶起了大早去山上摘蔬菜，下坡时没踩稳，滑倒滚落下来昏迷。
老人皮肤脆弱，身上，脸上很多地方被擦伤流了血。
“彤彤！”林书边拨打120，边给安彤让位置。
安彤是他们这一组的医学生。
其他人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都被吓到了。
“120什么时候到？！”安彤检查了张奶奶的各项生命体征，脉搏和呼吸比较微弱，内脏器官应该受伤了。
“还没接！”林书脸上全是汗，电话拨了一遍又一遍，一直在占线。
安彤带的医药箱只能处理表面伤口，她检查了一下张奶奶的腿，小腿骨折了，得再看看头：“奶奶腿骨折了，晓宇，你们去找一些木棒，学姐，你帮我把奶奶的头稍微扶起来一下，我看一下奶奶的头磕到没有。”
“好。”林书蹲下来，小心翼翼的把张奶奶的头抬起，一颗石头暴露了出来，石头沾满了血迹。
“头磕到石头上了，我先止血。”安彤从医药箱里拿出绷带包扎好，等木棒找回来的间隙，林书再次拨通120，电话终于接通。
林书把地址告诉他们之后，安彤再把伤情快速描述了一遍。
村子里全是小路，救护车只能到镇上，他们需要把张奶奶先弄到村子去，才能到镇上。不巧的是，他们组里面只有一个男生。
林书打电话叫了秦晓他们过来，再跟镇上联系上，把担架往这边送。
对年轻人来说，摔一下爬起来也就算了，对于老年人来说，平地摔一下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何况张奶奶是从山坡上滚下来的。
除了安彤，其他人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接触过这种事情，鲜红的血染红了张奶奶的衣服跟脸，安彤跟林书的手上和衣服上也都沾上了血。
其他几组赶到时，见他们一群人脸色煞白，有胆小的女孩子眼睛已经哭红了。
秦晓看到林书蹲在地上，双手沾着血放在一边，不易让人察觉的颤抖着。
镇上送来的担架几乎同时赶到，几个男生把张奶奶搬上担架一直往前跑，他们不敢太快，担心担架不够平稳，对张奶奶造成二次伤害。与120的医生汇合时，头发，衣服…全身没有一处没有被汗水浸湿。
在这一刻，所有人都像被压垮了一样，瘫坐在黄泥上，嚎啕大哭的，悄悄平缓心情的。
尤其是林书那一组，都被吓得不轻，尤其是安彤。
安彤是才上大二的学生，第一次见到真实的场景，不是书上的案例。她的脑子一片混乱。但是在那个时候，她必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只有她知道怎么去处理那些伤口。
课上的知识一遍一遍闪过脑海，手上的动作不断。
她无法想象自己是怎么去完成的，她甚至不敢去回忆那个场景。
男生们把女孩子从地上扶起来，带她们回去。
林书脸色惨白，一言不发，她感觉到秦晓抱着她，想让她平静下来。
她知道！但是她做不到！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她没有办法控制身体不再颤抖！
秦晓把林书带回房间，把她脸上和手上的血跟泥洗掉，林书的眼泪才无声的从眼眶滑落。
秦晓问她，需不需要帮她把衣服换了？
林书摇头，拿上干净的衣服去洗澡。
秦晓一直等在外面，过了好久，林书还没有出来，也不回答他。秦晓急坏了，一把推开门，林书安静的坐在地上，身上被水打湿。
长舒了一口气，秦晓扯过一旁的毛巾，蹲在林书身边，把她脸上的水珠擦干，再小心翼翼的给她擦头发，仿佛手上捧着一颗宝石，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宝石掉在地上给打碎。
“把衣服换了好不好？再穿要感冒了。”秦晓轻声哄着林书：“我给你换可以吗？”
林书没反应，秦晓试着掀起一些衣角，林书依旧没有反应，秦晓便默认为她同意了。
换了身干净衣服，秦晓把林书从地上抱起来，把她放到床上，准备起身却被林书搂紧了脖子，她肿着眼睛，眼眶红着，眼泪还在往外跑。
“我不走。”秦晓把屁股从床上挪下来，跪在床边，方便跟林书说话：“我就在这儿，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