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黑紫异化

云司昭做好心理准备承受剧烈痛苦了。

那根黄金钢钉没入他的身体,穿透他的皮肤、肌腱与神经,没有带给他一丝一毫的疼痛,反而极其明显地缓解了云司昭接近枯竭的症状。

最为明显的一点就是因受伤造成的能量灵韵流失止住了。那根黄金钢钉蕴含着一种神秘的力量,这种神秘力量紧贴着他的皮肤形成了一道淡金色的封锁薄膜,这道封锁薄膜将他所剩无几的魔能留住了,不再出现一点点流逝。

不仅仅如此,云司昭感受到了一种奇妙的温馨,这种奇妙的温馨好像是母亲的慈爱,如春暖花开,似万物复苏,这个恢复征兆已经让云司昭惊喜不已。

这一切只是开始。

黄金钢钉末端的微雕神阵闪烁起神圣的颜色,一股柔和的气息悄然涌入云司昭的身体,那股黄金色的气息先是激流般将云司昭的身体冲刷了一遍,暖融融的热度如温泉雨露般滋养着他残破不堪的身体,然后神秘气息缓缓渗透到四肢百骸里。

云司昭只是觉得格外舒服,那种神秘力量还冲掉了痛苦,这种感觉简直是从无休止的折磨中暂时解脱出来,剧痛无比的经脉也被这股神秘的力量迅速重塑修复。

这种情况下,云司昭在铁狱里修炼还真就有了可能性。

这仍然不是终点,一般比先前还要神秘玄妙的气息出现在云司昭的身体里,在他的肌肉、血管、经脉、精神之海与灵魂本源之中飘荡、游弋、渗透与滋养。

在这股神秘力量的催动下,云司昭感觉自身升华一般的逐步提升着,那种本源力量的层级蜕变简直是太美妙了,很像在苦寒冰霜中顿悟本命绝招随后一切升华的畅快。

不知道过去多少时间,那股力量的滋养效果逐渐平静消退,只是留在他的身体里起到某种不知名的作用。

神情恍惚之间,云司昭在他的意识深处发现了一个奇妙的光斑,那枚密布着细密纹路的光斑是一份古老的契约。这份契约焕发着温热玄妙的气息,这份温暖与神圣的气息呼唤着他。

云司昭意念一动,那些光斑中的文字就蜂拥而出,有规律地排列在云司昭周围。

数以万计的玄奥文字漂浮,那些古老的文字像竹简上诗篇那样一列列印在空气屏幕上,这些晦涩难懂的圣纹盘旋缭绕着云司昭,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他,而站在符文屏障中的云司昭显得无比强大与辉煌。

在某个神秘意志的催促下,云司昭下意识签下了这份契约,这个过程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乃至于他还没有看清楚契约上的条款,那份契约就消失不见了,数以万计的神秘文字也随之烟消云散。

云司昭没有后悔冲动地签下那份神秘契约,他觉得那个督促他的意志很熟悉、很亲切、很温柔,那个意志的主人绝对是他值得完全信赖的人,那种善良与体贴的感觉很像是母亲云茉和,又好似他的妹妹云可儿。

云司昭又进入了一层深度梦境。

金碧辉煌的殿堂,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云司昭锁在王座上,云司昭无法移动身体,被那道看不见的枷锁尘封住每一个关节,他就像是一座矗立了千万年的古老雕像。

虽然一动不能动,但是云司昭此刻散发出前所未有的威严,那种威严统治着黄金殿堂的每一寸空间,空气中都都能嗅到那份尊贵霸道,殿堂中游弋的神秘金色能量无不臣服,他的气势恢弘浩荡。

一名女子跪在王座前的台阶下,她冉冉抬起头,一头黑色的瀑发带着严冬的寒意,她语重心长道:“陛下,您终于回来了。”

她的声音在黄金殿堂内回荡,一字一句透出不可亵渎的高贵神圣。

云司昭看着那张绝色的容颜,冷傲中透着恭顺,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

“你是谁啊。”云司昭问道。

“孩子,你终于来了。”另一个声音在殿堂中响起。

听到该声音对他的称呼,云司昭凛然一惊,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孩子?

他是在叫我吗?

这个声音属于男人,却绝对不属于韩克旭。

可听到那个声音的时候,云司昭的内心居然升起一种不忍心否定的迷茫。

“孩子,你终于来了。”

“你脚下的路得靠你自己去走,王者的路途必然布满荆棘,但你相信你能克服重重困难,抵达绝世孤独的巅峰,君临天下。”

云司昭眼神迷惘,朝着黄金殿堂的四面八方问道:“你究竟是谁啊。”

······

······

黑紫蛛女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仪式吗?这个仪式不应该很痛苦吗?可我觉得小小主人似乎如沐春风。别说增加痛苦了,他原本的痛苦都减少了很多。”

云司昭身体的疼痛都是来自五天积累下来的刑伤,这一根黄金钢钉钉入他的身体,他没有受到一点伤害,反而得到了很大的恢复。

辉典至尊端起桌子上的酒杯,抿了一口涅,道:“仇恨果然是能塑造圣人的,如果他本就心向光明的话。”

仇恨野蛮,才会去追求文明;仇恨黑暗,才会去追求光明,仇恨谎言,才会去追求诚实;仇恨邪恶,才会去追求善良;仇恨背叛,才会去追求忠诚;仇恨虚伪,才会去追求正直;仇恨压迫,才会去追求自由;仇恨冰冷,才会去追求温暖······仇恨毁灭,才能在最后迎向新生。

怒影之神道:“刑具应该是教导与震慑一个人弃善从恶的手段,而不是无缘无故折磨他人的方式。一个人没有错,他的心没有错,他的灵魂性格也没有错,他的意志都是一片正直与光明,他的信念本就从圣而行。神圣的力量怎么会去伤害他呢?”

怒影之神停顿了一下,道:“只要他不违逆神圣的契约,神圣是不会伤害他的,神圣反而会怜悯这个可爱的孩子。”

辉典至尊道:“一般情况下的确如此。照现在的状况来看,在钢铁圣使历届候选人中,云司昭是最适合使用钢铁圣使的候选者。”

怒影之神道:“你不要忘了,他可不是什么候选人,云司昭现在是钢铁圣使真正的主上!有实而无名罢了。”

辉典至尊道:“有实无名。在神圣的位列中有实无名比有名无实可怕得多。这意味着他失去了退路,如果云司昭无法顺利得到这个名分,他就会死在钢铁圣使的神圣反噬之下,到了那个时候······”

辉典至尊很生硬地把话打断,仔细思考了一番,继续说道:“神都救不了他。”

辉典至尊在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郑重其事。

······

······

灿金云司昭光影有些得意道:“云司昭的心中还是有光与爱的,神圣不可磨灭。”

黑红云司昭光影道:“首先这才只是个开始,第二,他不愿意接受神圣的裁决,这就是他痛苦的开端。他违逆神圣裁决的意向出现,那么随之而来的痛苦就会折磨着他。他能撑过开始,能撑到一切事情结束吗?我很好奇究竟是谁出卖了他。”

灿金云司昭光影神情凝重了几分。

谁都说不准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这还仅仅是一个开始,或者连开始都算不上。

······

······

云司昭进入了另一个梦境。

一个很简陋的小院子,看样子很久都没有人住过了,房子的角落处能见到不少蜘蛛网。

院落里种着一棵几百年树龄的香樟,灰黑的颜色中散发着浓浓的生命力,而这个院子中再找不到一点生气。

主人离开了,人的味道渐渐淡去了。

触景伤情。

云司昭感到这片景色中蕴含着强烈的悲伤,就像浓到刺鼻的古龙水,让人忍不住流下悲伤的泪水,痛心疾首。

云司昭怅然若失地推开门,有些腐朽的大门发出嘎吱一声不和谐的响动,看样子门轴都被蛀虫啃坏了。

迈过门槛走进去,发现房间中央的桌子上有一个打碎掉一半的茶壶,几个茶杯歪七扭八的翻倒着,木桌子上还有干枯的茶叶与流水化过的痕迹。

云司昭看着这种场景,心情越发沉重了,胸口就像被堵了一块大石头。

一步一步的向着房间内走去,这条短短的走廊不知为何这般的漫长,云司昭走了很久都没有走到尽头。

云司昭轻轻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让他为之心碎的一幕,一个纤弱的女孩子蹲在墙角瑟瑟发抖,她背对这云司昭,不愿意在面对这个冰冷残酷的世界,躲在黑暗的角落里独自一人哭泣。

云司昭的脚步声似乎惊动了那个七八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别怕,我不是坏人,我不会伤害你的。”

小姑娘微微低着头有些柔弱畏怯,她渐渐的转过身子来,一双天真无邪的眸子里透着紧张与不安,她宁静地看着云司昭。

云司昭不敢说话,他有一种感觉,他一旦说话就会伤害到这个姑娘。

两人就这么宁静的对望着。

突然,小姑娘似乎积攒了足够多的勇气,或许她也等待的也有些不耐烦了。

“大哥哥,你是神吗?你杀光那些坏人了吗?”小姑娘提到杀戮的时候,眼神坚定到无法动摇,很难想象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

这说明,她遇到的事情更加无法想象。

“没有。”云司昭道。

小姑娘低下头去,无与伦比的悲伤呛到心头,小姑娘剧烈的咳了起来。

“原来恶有恶报是假的,坏人也不会得到惩罚的,可是······古叔叔说······他说的是,原来一切都是假的啊。”

一个冷若钢铁的声音在云司昭脑海炸响:“当被惩罚的我从不原谅!”

小姑娘似乎想到了些什么,鼓起勇气问道:“小哥哥,你是好人吗?”

云司昭迫不及待地点了点头,就像一只啄米的小鸡。

“你是好人,那为什么不去杀坏人呢?”

小姑娘凝望着云司昭,那双眸子中透着无法抵御的孤独,她就像一只在森林中迷失方向的小鹿,那双眼睛是那么的可爱。

那天真纯洁的拷问声钻入云司昭的脑海,摧枯拉朽地毁灭了他的心理防线。

你是好人,你有能力去杀坏人,那你为什么不去杀了他们,要放任他们为非作歹。

云司昭惊慌失措地想要逃命。

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不顺从我们的意志毁灭世界!

这个世界没有冰冷残酷没有存在的意义,一个丑陋的世界就应该被毁灭!

你为了守住内心那点可怜的温馨,一个人那点微不足道的温暖,居然任由罪孽的流毒在世间胡作非为·······

你不杀光他们,你就是犯罪!

犯罪······

就要受到惩罚!

······

······

钉入云司昭身体的那枚钢钉表面氤氲出一抹黑紫色的光泽,一种邪异的力量如剧毒一般蔓延开来,腐蚀着云司昭的身体。

那种难以抵御的毒素······是黑暗,是宿怨,是仇恨!

“啊,哇啊!”

云司昭痛彻心扉的惨叫声震动了整个铁狱。

给云司昭用刑的那名中年人醒过神来,他都被这悲惨到了极致的哀嚎声吓住了。

这究竟是承受了多少的痛苦才能发出这么惊心动魄的惨叫。

中年人又一次愣住了,他看着手中的黄金钢钉,然后离开了铁狱。

云司昭跌进了悲伤与仇恨地沼泽,数以千计受害者的痛苦累积到一起,形成这片难以摆脱的怨恨魔沼。

血腥的流毒钻入鼻孔,云司昭被这份怨恨呛住了咽喉,他甚至控制不住龌龊的泥沼不流进他的食道,剧烈的痛苦更令云司昭失去了呼吸的能力。

要想摆脱这份痛苦只有一个办法。

泥潭的上方有一根救命稻草。

只要拔下这根莹莹发亮的救命稻草,云司昭就能从这片黑暗怨恨的泥沼中释放,但是那也意味着·······

恶魔之血再次带来生灵涂炭!

那时,一切都会终结。

······

······

云司昭脚踝处出现了一个空缺,一个圆润的窟窿。

这个窟窿很快就愈合了,但那个烙印的痕迹永远也不会消退了。

那就是一个空缺,用来装另外一样东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