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Part 26 荆棘鸟归来
- 你就是我心中的朝霞日落
- 蓥清浊
- 3174字
- 2025-03-04 02:14:52
机场
深秋的雨丝缠在玻璃幕墙上,拖出蜿蜒的银线。沈偲伶站在行李转盘前,米色风衣裹着伶仃的肩胛骨,像一柄收在鞘里的薄刃。空气里浮着咖啡与雪色混杂的味道,广播里机械的女声用三种语言循环播报延误信息,她盯着传送带上碾过橡胶滚轮的行李箱,忽然觉得那声音像是谁在反复咀嚼陈年旧账一般。
“Celine姐!这儿这儿!”
扎着丸子头的小珠从人群里钻出来,手里举着被压变形的纸杯咖啡,羽绒服拉链只拉到胸口,露出印着卡通兔子的毛衣。她一脚踩进积水里,溅起的水花惊飞了脚边啄食面包屑的灰鸽子,“行李我盯着呢,你要不要先去贵宾厅歇会儿?不然站久了腿又该疼了,哎这破天气,飞机颠得我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偲伶接过咖啡,杯壁渗出的水珠洇在掌心。小珠的聒噪像隔了层毛玻璃,她望向落地窗外铅灰色的云层,忽然想起那年她逃离这座城市时,窗外也是这样堆叠了满满的积雨云,沉甸甸压着机翼,仿佛随时要坠下来把往事砸个粉碎。
手机在风衣口袋震第三下时,偲伶正把登机牌塞进碎纸机。细长的纸条被锯齿绞成雪花,徐欣的嗓门混着大西洋的浪声劈头盖脸砸过来:“沈偲伶!你再不接电话我就把你画《荆棘鸟》系列时的黑历史卖给《CG》!长本事了你,居然不接电话”
“怎么,我们徐大小姐的越洋电话费太过昂贵,需要我报销吗?”她往候机厅的玻璃幕墙靠了靠,倒影里自己的嘴角翘得恰到好处,像戴了张描金画银的能剧面具。
电话那头传来打火机清脆的咔嗒声,“少贫!顾氏集团新开的AI彩妆发布会你看了没?说要把你的《荆棘鸟》做成全息眼影盘系列——别说你不知道顾陌尘砸了三千万来拍下这个版权!”
指甲掐进掌心,偲伶笑得愈发甜腻:“听说徐叔叔给你安排的相亲对象里有个做AI算法的,需要我帮你画幅《二进制丘比特》吗?”
电话里迅速传来高跟鞋踹桌脚的闷响,不多想,定是又有物料受到波及,徐大小姐咬牙切齿道:“行,你狠!但说真的,今晚你准备住哪儿呀?我记得老宅已经.....,对了,魏凯把他乔山那套别墅钥匙塞我这儿三个月了,说要在你最喜欢的玻璃花房里装全息投影,把你的画变成......”
“酒店。”偲伶截断话头,玻璃倒影里有个穿驼色大衣的身影晃过,她猛地转身,却只看见推着清洁车的阿姨慢悠悠碾过反光的大理石地面。
“Celine姐,真不去乔山别院啊?”小珠把两个28寸行李箱摞成危楼,鼻尖沁着汗珠,“魏大少说要把泳池改成全息画廊,连你设计的荆棘鸟口红样图也整理好放那儿了......”
偲伶将铂金卡插进接机专车的读卡器,“你觉得顾陌尘拍我的画是为了什么?”
小珠被一下子打断思路的话给弄得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的她原来是在说那个顾董事啊!
“啊?就...挺像那种用AI算尽人心的霸总?”
“不,”黑色轿车碾过雨洼,偲伶望着后视镜里飞速倒退的航站楼,“他是要把我的灵魂塞进算法里,给顾家的产品镀层金。”
小珠噗嗤笑出声,又赶紧捂住嘴。车载香薰飘出雪松混着佛手柑的味道,偲伶忽然摇下车窗,冷风卷着雨星扑在脸上。三年前也是这样潮湿的夜,她在医院拆石膏时收到林曼如的短信——那个总戴着翡翠镯子的女人发来AI合成的《荆棘鸟》彩妆广告图,附言:“别太天真了沈小姐,顾家要的是把你的笔触变成筹码而已!”
重逢
“跐溜溜。”
轮胎立刻在积水的路面擦出尖锐的嘶鸣。
三百米外,黑色迈巴赫横在VIP通道口,车灯切开雨幕像两柄锋芒毕露的刀光。一个笔挺的身影倚着车门,米驼色羊绒大衣垂落凌厉的折角,指尖猩红又带着一点明明灭灭的血色,烟雾缠绕着袖口暗绣的流纹——那是顾氏品牌的logo,正剽窃自她《荆棘鸟》的羽毛笔触。
小珠倒吸冷气的声音格外清晰:“顾...顾董事长怎么会在这里.....知道我们走货运通道?”小珠的声音莫名的没有底气,便只能扑闪扑闪的望向偲伶。
偲伶摸到车门的手顿了顿。是啊,这条用来运画作的秘密通道,还是当年他带她走过的路,他怎会不知呢。
雨刮器在玻璃上划出扇形空隙,她看见顾陌尘掐灭烟头,皮鞋碾过积水朝这边走来,依旧硬朗的样子,在雨幕的投影下像极了那天他拿着婚戒走向她的模样。
车门被拉开时,咸涩的海风混着雪松香调立刻涌了进来。
“去酒店还是回家?”他的声音像浸在威士忌里的冰块,温度低得有些令人炫目。
偲伶攥紧风衣腰带,“顾董真是闲得很呐!都改行做绑匪了?”
指节敲在皮质椅背上的闷响让小珠缩了缩脖子。顾陌尘俯身时,领带夹上的微微泛着蓝光。
“我需要你。“空气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瞬间凝滞,仿佛只有隔着玻璃心房才能听到的那点点微弱的心跳与呼吸。
小珠只觉得此刻....她是不应该存在在于这个空间里的。
《荆棘鸟》的笔触授权来开发这次的ai彩妆线,”温热的气息拂过颈侧的皮肤,“或者你更想去看看,你父亲签的老宅转让协议?”
后槽牙咬得太紧,太阳穴突突地跳。偲伶只觉得此刻她的心被剖开,正一寸一寸的在渗着疼痛的滋味。
指尖轻轻划过他滚动的喉结又转而推开他的身体:“顾先生的做派还是这么喜欢强买强卖。”这个称呼让男人瞳孔骤然收缩——婚礼那天她跌在暴雨里,也是这样盯着他:“你就这么狠我爸爸?这么狠我吗?”
海边
引擎轰鸣声撕破雨夜时,小珠正抱着行李箱蹲在路边给魏凯发求救短信。后视镜里越来越小的身影让偲伶想起在宠物店看到的那只小猫,她突然伸手去勾车门锁,“林曼如若是知道你在我这里,你猜她会怎么想?”
“她怎么想不重要,我更想知道那年你是怎么离开我的。”方向盘急转,轮胎在湿滑路面划出半弧,偲伶撞在车门上的闷哼被他接下来的话碾碎,“就像我很好奇,当年发现刹车失灵还敢往盘山公路冲的沈小姐,为什么能躲我这么多年。”
海浪声渐近,黑礁石上矗立的玻璃屋亮起暖黄的光,墙壁嵌满流动的全息投影——她的荆棘鸟在数据流动中破碎重生。顾陌尘甩上车门,腕表磕在金属框上的脆响惊飞了檐下的白鹭,“明天的AI彩妆发布会,我要你以顾太太的身份出席,带回《荆棘鸟》的授权。”
午夜
偲伶正蜷在沙发里揉膝盖。当年车祸的钢钉在雨天总是作痛,像有把利刃在骨缝里反复雕琢。浴室水声骤停,顾陌尘擦着头发走出来,浴袍带子松垮系着,水珠顺着胸肌滚进腰腹阴影处。
“你当年雇的算法工程师该换家公司。”他突然抬起她的腿,缓缓的放在他的腿上,指腹摩挲着膝盖骨侧淡粉色的硕长疤痕,“毕竟能在你车上动手脚的,可不是普通程序员。”
寒意顺着脊梁窜上来,偲伶挣动的腿被他按在膝头。镇痛药膏薄荷味的凉意渗入皮肤时,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顾陌尘,你明明恨我父亲......”
落地窗突然被探照灯照亮,十几辆越野车碾过沙滩围住玻璃屋。魏凯这次狠狠man了一把的踹开房门,高着嗓门喊话的瞬间,顾陌尘亲手挑起一把毛毯裹住她光裸的腿,眼底闪过她看不懂的暗涌,场面一触即发。
一刻钟后
“Celine姐!你膝盖又疼了是不是?”小珠抱着急救箱冲进来时,正好撞见顾陌尘坐在沙发前给偲伶缠绷带。她僵在玄关,保温杯哐当砸在地毯上,“我、我去煮姜茶!”
偲伶瞥见男人后颈泛红的爪痕,想起那是前面被魏凯按在全息投影仪上时留下的。
场景回放中
海风掀起纱帘,魏凯这次的嗓音像是灌注了超凡的能量,穿透玻璃直达跟前:“顾陌尘!你个渣男,给我把手放下,再碰她一下试试,我..#$&!”
“你的帮手来得可真快。”顾陌尘系绷带的手突然收紧,偲伶疼得抽气,却见他低头吻上那道狰狞的疤,“你飙车冲下盘山公路时,怎么没想到会疼?”
记忆如涨潮般汹涌——暴雨夜,仪表盘疯狂跳动的数字,后视镜里紧咬着一辆黑色轿车。她猛打方向盘时,副驾驶座上装着一个文件夹滚进刹车踏板下方。那个总是戴着翡翠镯子的女人,曾笑着对她说:“你以为他会喜欢你?呵呵!别太看得起自己,你只是他打开复仇之路的那把钥匙而已!“
“你知道我为什么能画出《荆棘鸟》吗?”偲伶突然揪住他衣领,鼻尖几乎贴上他的脸庞,“因为它就是我!所以,顾董觉得我会把自己再一次卖给你吗?”
探照灯将两人纠缠的影子投在玻璃幕墙上,像数据流中交缠的二进制代码。顾陌尘忽然轻笑,虎口卡住她下颌迫使她抬头:“那你怎么没发现,你作品最终章里那只鸟——”他咬住她耳垂,声音混着海浪拍岸的轰鸣,“从来不是被困在画里的你,而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