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徽显庆诗歌系年考

永徽元年(650)

正月辛丑朔(一日),改元永徽。

王勃生。杨炯生。

刘子翼卒。徐贤妃卒。

本年前后,骆宾王始为道王府属。

阙名《享太庙乐章·崇德舞》,见《全唐诗》卷十三。

《旧唐书·音乐志四》:“《享太庙乐章》五首,永徽已后续撰,不详撰者。太宗文皇帝酌献用《崇德》,夷则宫,永徽元年造。”

《沧州百姓歌》,见《全唐诗》卷八七四。

《旧唐书·食货志下》:“永徽元年,薛大鼎为沧州刺史,界内有无棣河,隋末填废。大鼎奏开之,引鱼盐于海。百姓歌之曰云云。”又见两《唐书·薛大鼎传》、《大唐新语》卷四《政能》、《唐会要》卷八七、《册府元龟》(以下简称《册府》)卷四九七。

永徽二年(651)

李贤生。刘希夷生。

唐高宗《饯中书侍郎来济》,《全唐诗》卷一录作唐太宗诗,题下注:“一作宋之问诗,非。”卷五二又录作宋之问诗,题下注:“一作太宗诗。”

编选者按:本文原载于《立雪集》(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年出版)。

许敬宗《奉和圣制送来济应制》,见《全唐诗》卷三五。

前一首《初学记》卷十一、《文苑英华》卷一七七皆作唐太宗诗,题同。《旧唐书·来济传》:“贞观中,累转通事舍人。……十八年,初置太子司议郎,妙选人望,遂以济为之,仍兼崇贤馆直学士。寻迁中书舍人,与令狐德棻等撰《晋书》。永徽二年,拜中书侍郎,兼弘文馆学士,监修国史。四年,同中书门下三品。”《新唐书》本传略同。永徽二年来济为中书侍郎时,太宗崩已三年,故歧说纷起。大抵以为诗乃太宗所作者,则必谓诗题有误;而谓诗题无误者,则以为诗非太宗所作。佟培基《全唐诗重出误收考》云:“许奉和唐太宗应制之诗甚多,如《奉和执契静三边应诏》、《奉和行经破薛举战地应制》……若将‘奉和’‘应制’删去,皆为太宗原诗之题。……惟此送来济诗与太宗原诗之题不含,太宗题作《饯中书侍郎来济》,而许敬宗作《奉和圣制送来济应制》,若删去‘奉和圣制’及‘应制’字样,则太宗诗原题应为《送来济》”,“故知‘中书侍郎’必为后人所加。”按:唐人奉和诗题,较之原唱诗题,时有省略,殊不足怪。如唐太宗《初春登楼即目观作述怀》与《春日登陕州城楼俯眺原野回丹碧缀烟霞密翠斑红芳菲花柳即目川岫聊以命篇》,许敬宗奉和诗题作《初春登楼即目应诏》与《奉和登陕州城楼应制》,前者省略“观作述怀”四字,后者省略“春日”及“俯眺”以下二十六字。然则以奉和诗题中有所省略而怀疑原唱诗题之真实性,不妥。傅璇琮主编《唐五代文学编年史》(以下简称《编年史》)将此二诗系于贞观二十一年,谓“诗中‘侍郎’当‘舍人’之误”(122页)。按中书舍人为正五品上,品秩不高。来济与太宗并无特殊关系,亦非弘文馆学士或直学士,太宗赐诗及历次与侍臣唱和,均无来济其人。饯别赠诗,并令许敬宗奉和,实不可信;且许诗首联云:“万乘腾镳警歧路,百壶供帐饯离宫。”如此气派排场,岂区区五品之中书舍人所能承受?又尾联云:“良哉既深留帝念,沃化方有赞天聪。”则来济之行,乃奉使宣抚,而中书舍人掌起草诏令、宣旨、接纳上奏文表,职事繁剧,终唐之世,罕见以中书舍人出使四方者。劳格《文苑英华辩证拾遗》云:“唐太宗《饯中书侍郎来济》诗。《旧来济传》:永徽二年拜中书侍郎。都穆跋云:宋之问诗。”按:宋之问生年难以确考,然以《唐才子传》卷一所载“上元二年(675)进士”推算,可知其永徽二年尚未出生,故此诗断非宋之问作。岑仲勉《读全唐诗札记》:“余以为此高宗诗而误传太宗耳。”王仲镛《唐诗纪事校笺》卷四亦云:“疑此诗为高宗所作。”按:岑、王说是。盖高宗以贞观十七年立为太子,翌年即选来济为太子司议郎。高宗即位之后,来济极受器重,先擢中书侍郎,俄又拜相。饯送之作,自在情理之中;且诗云:“聊将分袂沾巾泪,还用持添离席觞。”感情深挚,非东宫旧隶,焉能至此!《新唐书·高宗纪》(以下简称《新纪》)及《宰相表上》、《资治通鉴》(以下简称《通鉴》)卷一九九皆载:永徽三年九月,守中书侍郎来济同中书门下三品(唯《旧唐书》本传载在永徽四年,误)。高宗诗有“雪岫花开几树妆”之句,明其时令为冬,故二诗当作于永徽二年冬。

永徽三年(652)

王无竞生。李泰卒。

于志宁《春日端居述怀》,已佚。

任希古《和左仆射燕公春日端居述怀》,见《全唐诗》卷四四。

据两《唐书》本传、两《唐书·高宗纪》及《新唐书·宰相表上》,志宁于永徽元年封燕国公,二年八月己巳(八日)迁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三品,三年七月兼太子少师,显庆元年正月兼太子太傅,四年四月为太子太师、同中书门下三品,解左仆射。任诗盛称志宁“礼闱通政本,文昌总国均。调风振薄俗,清教叙彝伦”云云,此皆宰相功德,而诗中无一字言及太子师傅之事,可知其时志宁尚未兼职东宫,故诗当作于永徽三年春。

上官仪《谢都督挽歌》,见《全唐诗》卷四〇。

谢都督,即谢叔方,雍州万年人。《旧唐书》本传云:“贞观末,累加银青光禄大夫,历洪、广二都督。永徽中卒。”《新唐书》本传略同。永徽凡六年,挽歌当作于三年前后。

李元庆《闺情诗》,已佚。

骆宾王《奉和道王闺情诗并启》,诗佚,启存。

此《启》题名多异:《文苑英华》卷六五六作《和闺情诗启》,清乾隆辛丑星渚项氏刻《初唐四杰集》本、《四库全书》本、《金华丛书》本、《四部备要》本《骆丞集》均作《和学士闺情诗启》,清嘉庆丙子石研斋秦氏据宋蜀刻重雕本、《四部丛刊》影印明翻元刊本《骆宾王文集》、陈熙晋《骆临海集笺注》皆作《和道士闺情诗启》。按《启》云:“宾王启:学士袁庆隆奉宣教旨,垂示《闺情诗并序》。跪发珠韬,伏膺玉札。类西秦之镜,照彻心灵;同南指之车,导引迷误。……天纵明睿,卓尔不群。听新声,鄙师涓之作;闻古乐,笑文侯之睡。以封鲁之才,追自卫之迹,弘兹雅奏,抑彼淫哇,澄五际之源,救四始之弊,固可以用之邦国,厚彼人伦。”可知题名作“学士”者,乃以首句“学士袁庆隆奉宣教旨”而讹。《编年史》云:“文称‘教旨’、‘垂示’,知‘道士’乃‘道王’之讹。”(131页)其说确甚。且“天纵明睿,卓尔不群”云云,与“道士”身份绝不相称;“封鲁”则以周公喻道王,盖周公乃成王之叔,道王李元庆乃高宗之叔也。《新唐书·骆宾王传》:“初为道王府属。”陈熙晋《续补唐书骆侍御传》:“道王元庆,永徽中历滑州刺史,后历徐、沁、卫三州刺史。宾王为府属。”骆宾王为道王府属约在永徽元年(650)前后至六年前后,故《闺情诗》之唱和,当在本年前后。

张文琮《和杨舍人咏中书省花树》,见《全唐诗》卷三九。

杨舍人,未详。《旧唐书·张文琮传》:“永徽初,表献《太宗文皇帝颂》,优制褒美,赐绢百匹,征拜户部侍郎。从母弟房遗爱以罪贬授房州刺史,文琮作诗祖饯;及遗爱诛,坐是出为建州刺史。州境素尚淫祀,不修社稷,文琮下教曰云云。于是示其节限条制,百姓欣而行之。寻卒。”《新唐书》本传略同。《通鉴》卷一九九载:永徽三年十一月,房遗爱贬房州;四年二月甲申(二日),伏诛;乙酉(三日),宇文节、李道宗、执失思力等“并坐与房遗爱交通,流岭表”。文琮贬建州,当亦在四年二月,则其与杨舍人唱和当在永徽三年之前。诗云:“花萼映芳丛,参差间早红。”时令为春也。

窦昉《嘲许子儒》,见《全唐诗》卷八六九。

《太平广记》卷二五四引《启颜录》:“唐许子儒旧任奉礼郎。永徽中,造国子学,子儒经祀,当设有阶级,后不得阶,窦昉咏之曰云云。”永徽凡六年,姑系于本年。

永徽四年(653)

三月壬子朔,颁孔颖达《五经正义》于天下,每年明经令依此考试。见《旧唐书·高宗纪》(以下简称《旧纪》)。

本年,卢照邻入邓王府,任典签。说见傅璇琮主编《唐才子传校笺》卷一。

崔融生。李思训生。

上官仪《故北平公挽歌》,见《全唐诗》卷四〇。

《旧唐书·张行成传》:“太宗崩,与高季辅侍高宗即位于太极殿梓宫前。……寻封北平县公,……(永徽)四年九月,卒于尚书省,时年六十七。”《新唐书·宰相表上》:“永徽四年九月壬戌,行成薨。”《挽歌》当作于本年。

《郢州人歌》,见《全唐诗》卷八七四。

《旧唐书·田仁会传》:“永徽二年,授平州刺史,劝学务农,称为善政。转郢州刺史,属时旱,仁会自曝祈祷,竟获甘泽,其年大熟,百姓歌曰云云。”此歌之作时、地点、字句,诸书所载不一。《册府》卷六八一、《太平御览》卷二五八皆载为“永徽初”郢州百姓歌,歌词与《旧唐书》本传同,皆为七言五句;《太平广记》卷一六二引《广德神异录》亦载为郢州百姓歌,然歌词为七言四句,《全唐诗》据以录之;《新唐书》本传:“永徽中,为平州刺史。岁旱,自暴以祈,而雨大致,谷遂登,人歌曰云云。”其歌词为骚体五句,每句皆有“兮”字,《全唐诗》校引“一作”者,即此。按:《册府》卷六七七载仁会刺平州事,后于卷六八一载郢州百姓歌颂事,可证《旧唐书》本传较可信。据《新唐书·地理志》,平州为下州,户三千一百一十三;郢州为上州,户万二千四十六。盖仁会先刺平州,有“善政”,乃擢为郢州刺史。《新唐书》本传漏载,遂误以“郢州百姓歌”为“平州人歌”。要之,仁会于永徽初刺平州,四年或稍后刺郢州。歌当作于四年或稍后。

永徽五年(654)

萧德言卒。

张文琮约卒于本年。

薛元超《万年宫晚景寓直怀友》,已佚。

上官仪《酬薛舍人万年宫晚景寓直怀友》,见《全唐诗》卷四〇。

万年宫,原名九成宫,永徽二年九月改名万年宫,乾封二年(667)二月复旧名。故址在今陕西麟游县西。薛舍人,名振,字元超,以字行。杨炯《中书令汾阳公薛振行状》:“高宗践位,诏迁朝散大夫、守给事中,年二十六。寻拜中书舍人、弘文馆学士。三十二,丁太夫人忧去职。起为黄门侍郎。”《旧唐书》本传:“高宗即位,擢拜给事中,时年二十六。……俄转中书舍人,加弘文馆学士,兼修国史。……永徽五年,丁母忧解。”据《行状》与《旧唐书·则天皇后纪》,元超卒于光宅元年(684)十二月(《旧唐书》本传作弘道元年冬,误),年六十二,则三十二岁丁母忧,正是永徽五年,其为中书舍人当在永徽初至五年间。此数年中,高宗幸万年宫仅一次。《旧纪》:“永徽五年三月戊午(十二日),幸万年宫。……九月丁酉(二十五日),至自万年宫。”《新纪》、《通鉴》卷一九九并同。诗云:“池色摇晚空,岩花敛余煦。”当作于是年春夏间。

唐高宗《九月九日》,见《全唐诗》卷二。

贺敱《奉和九月九日应制》,见《全唐诗》卷四五。

许敬宗《奉和九月九日应制》,见《全唐诗》卷八八二。

以上三首皆五言九韵,内容与一般重九诗不同,不言登高、佩茱萸、饮菊花酒等事,皆写讲武习射之礼。高宗诗云:“挥鞭争电烈,飞羽乱星光。柳空穿石碎,弦虚侧月张。”许诗云:“爽气申时豫,临秋肆武功。……鹫岭飞夏服,娥魄乱雕弓。”贺诗云:“泽宫申旧典,相圃叶前模。”泽宫,古代习射取士之所,见《周礼·夏官·司弓矢》。相圃,即矍相圃,孔子习射处,见《礼记·射义》。《册府》卷一一〇:“永徽五年九月乙亥(三日),御丹霄殿临观三品以上行大射礼。丙子(四日),赐五品以上射,帝升永光门楼以观之。”永光门在万年宫,见《唐会要》卷三〇、《册府》卷四〇。疑九日又扩而大之,如贞观五年九月乙丑(九日)“赐群臣大射”(见《册府》卷一〇九),故许诗有“九流参广宴”之句。诗当作于永徽五年重九高宗居万年宫时。

萧德言《咏舞》,见《全唐诗》卷三八。

《旧唐书》本传:“高宗嗣位,以师傅恩,加银青光禄大夫。永徽五年,卒于家,年九十七。”德言原有集三十卷,今存诗仅此一首。当作于本年之前。

张文琮《蜀道难》,见《全唐诗》卷三九。

又《昭君怨》,同上。

又《咏水》,同上。

又《赋桥》,同上。

上文已考文琮于永徽四年二月贬建州刺史,在州有惠政,“寻卒”。约卒于永徽五年。以上四诗当作于本年之前。

永徽六年(655)

十月己酉,废王皇后为庶人,立武则天为皇后。

上官仪《高密长公主挽歌》,见《全唐诗》卷四〇。

《新唐书·诸帝公主传》:“高祖十九女。……高密公主,下嫁长孙孝政,又嫁段纶。……永徽六年主薨,遗命云云。”高密公主乃高宗之姑,故称“长公主”。《挽歌》当作于本年。

阙名《桑条歌》,见《全唐诗》卷八七四。

《朝野佥载》卷一:“永徽以后,人唱《桑条歌》云云。至神龙年中,逆韦应之。”逆韦,指唐中宗韦皇后。《旧唐书·五行志》:“永徽末,里歌有‘桑条韦也,女时韦也乐’。”《新唐书·五行志》同。故系于本年。

显庆元年(656)

正月壬申(七日),改元显庆。

七月三日,长孙无忌等撰成武德、贞观两朝史,凡八十一卷,藏于内府。见《唐会要》卷六三。

十月,诏许敬宗等修《东殿新书》。见《唐会要》卷三六。

李延寿撰成《南史》、《北史》,表上之,高宗为作序。见《唐会要》卷六三。书存序佚。

苏瓌登进士第。

中宗李显生。郭元振生。阎立德卒。

韩瑗《秋夜》,已佚。

上官仪《奉和颍川公秋夜》,见《全唐诗》卷四〇。

颍川公,即韩瑗(606—659),雍州三原人。贞观中,累官至兵部侍郎,袭父封颍川公。永徽三年拜相。因反对废王皇后,于显庆二年贬振州刺史,四年卒于官。传在《旧唐书》卷八〇、《新唐书》卷一〇五。《旧纪》、《新纪》俱载,瑗贬振州在显庆二年八月丁卯。瑷与仪唱和必在此前。仪诗云:“泬寥空色远,芸黄凄序变。涸浦落遵鸿,长飙送巢燕。”明为深秋景象,故诗当作于永徽三年至显庆元年间,时为深秋。

于志宁《祀五帝乐章》十五首。

《唐会要》卷三三:“《祀五帝乐章》十五,显庆元年左仆射于志宁造。”《祀五帝乐章》,即《五郊乐章》,祀五方天帝也。《旧唐书·音乐志》载《五郊乐章》二十首,云:“并贞观中魏徵等作。”《全唐诗》卷十一《郊庙歌辞》、卷三一魏徵集皆据以录之。《旧唐书·音乐志》又载《五郊乐章》十首,云:“大乐旧有《五郊迎送辞》十章,不详所起。”《全唐诗》亦据以录之,未知是否志宁作,俟考。

许敬宗《祀朝日乐章》三首。

又《蜡祭百神乐章》四首。

《唐会要》卷三三:“春分日,祀朝日,乐章三,奏《元和》之舞,六变。显庆元年礼部侍郎许敬宗撰。”又:“蜡祭百神,乐章四,降神奏《豫和》之舞。礼部侍郎许敬宗撰。”《旧纪》、《通鉴》卷一九九、二〇〇载:敬宗于贞观二十三年五月为礼部尚书,显庆二年八月迁侍中。《会要》所云“礼部侍郎”当为“礼部尚书”之讹。《旧唐书·音乐志》载《朝日乐章》三首、《蜡百神乐章》三首,《全唐诗》卷十一、十二据以录之,皆未注明作者,疑即敬宗作。

唐高宗《谒大慈恩寺》,见《全唐诗》卷二。

许敬宗《奉和过慈恩寺应制》,见《全唐诗》卷三五。

慈恩寺沙门《和御制游慈恩寺》,见《全唐诗》卷八五一。

《文苑英华》卷一七八录前二首,一题《过慈恩寺》,署名唐太宗;一题《奉和同前应制》,署名许敬宗。据《通鉴》卷一九九,慈恩寺建于贞观二十二年十二月庚午(二十四日);翌年初,太宗病,以致三月辛酉宣布大赦时,乃“力疾至显道门外,赦天下。丁卯,敕太子于金液门听政”;五月己巳崩。可知慈恩寺建成后,太宗不可能过访,诗必高宗作,《文苑英华》误。《旧纪》:“显庆元年夏四月戊申,御安福门,观僧玄奘迎御制并书慈恩寺碑文。”而许敬宗于咸亨元年(670)三月致仕,三年八月卒。诗当作于咸亨三年之前。据《旧纪》,自显庆二年至咸亨三年,高宗大多居于东都或忙于封禅泰山、巡幸并州、许州、蒲州等地,故以上三首,当作于显庆元年前后。

显庆二年(657)

十月二日,许敬宗修《文馆词林》一千卷,上之。见《唐会要》卷三六。今残存二十三卷。

李乂生。

褚遂良《湘潭偶题诗》。

此诗《全唐诗》失载,见《槐庐丛书·金石录补》卷二二。《旧纪》、《新纪》、《通鉴》卷二〇〇载:遂良于永徽六年(655)九月庚午贬潭州都督,显庆二年三月甲辰(十六日)再贬桂州都督。诗云“烂漫桐花二月天”,当作于显庆元年二月或二年二月。

萧钧《晚景游泛怀友诗》。

此诗始见于《初学记》卷十八,署名“梁萧钧”。《太平御览》卷四一〇亦录之,署名“萧钧”,未注朝代。丁福保《全梁诗》录之,然于诗题下注:“此诗类唐人作,当为唐萧钧也。”陈尚君《全唐诗续拾》卷三考定为唐萧钧作,甚是。诗云:“龙门依御沟,凤辖转芳洲。云峰初辨夏,麦气早迎秋。”知其时在夏末秋初,地在洛阳(龙门山在洛阳南)。《旧唐书·萧钧传》:“博学有才望。贞观中,累除中书舍人,甚为房玄龄、魏徵所重。永徽二年,历迁谏议大夫,兼弘文馆学士。……寻为太子率更令,兼崇贤馆学士。显庆中卒。”又《太宗诸子传》载:承乾为太子时,钧为太子中舍人;贞观十七年,承乾废为庶人,钧亦坐免。然则贞观十七年前太宗幸洛阳时,钧当从太子“居守监国”;十七年后,太宗唯于十九年二月幸洛阳,旋即亲征高丽,故贞观中萧钧未曾至洛阳。据《旧纪》、《新纪》、《通鉴》卷一九九、二〇〇,高宗自即位至显庆中,唯显庆二年二月幸洛阳宫,翌年二月归长安。故钧诗当作于本年六七月间。

唐高宗《雪诗》。

长孙无忌《奉和雪诗》。

于志宁《奉和雪诗》。

许敬宗《奉和雪诗》。

以上四诗皆佚,唯李璧《王荆公诗笺注》卷二九《次韵王胜之咏雪》引许敬宗诗:“白雪装梅树。”疑为敬宗《奉和雪诗》之句。《编年史》据《旧唐书·吕才传》及《音乐志》、《新唐书·宰相表上》、《唐会要》卷三三考定“高宗君臣《雪诗》唱和在本年冬,吕才奏上《白雪歌》词在三年十月,高宗自制歌词则在六年二月”,可信。

上官仪《咏雪应诏》,见《全唐诗》卷四〇。

此诗始见于《初学记》卷二,又见《唐诗纪事》卷六,皆题作《咏雪》,《全唐诗》据以录之,诗题加“应诏”二字。仪诗颔联云:“花明栖凤阁,珠散影娥池。”《纪事》卷六:“上官仪诗中用影娥池,学士时无解其事。祭酒令狐德棻召张柬之等十余人示此诗,柬之对云:‘《洞冥记》:汉武帝于望鹤台西起俯月台,台下穿影娥池。每登台眺月,影入池中,使宫人乘舟笑弄月影,因名影娥池,亦曰眺蟾台。’令狐德棻叹其博识。”《旧唐书·张柬之传》:“少补太学生,涉猎经史,尤好《三礼》,国子祭酒令狐德棻甚重之。”又《令狐德棻传》:“(永徽)四年,迁国子祭酒。……龙朔二年,表请致仕,许之。”据《唐会要》卷六三《修国史》,显庆元年七月至四年二月,令狐德棻正在祭酒任上。上文已述显庆二年冬高宗君臣有《雪诗》唱和,《旧唐书·吕才传》载奉和者为“太尉长孙无忌、仆射于志宁、侍中许敬宗等”,则奉和者固不止此三人,上官仪当亦为奉和者之一,《咏雪应诏》即此次奉和之作。

玄奘《题中岳山七言》,原注:“在京南。”

此诗《全唐诗》失收,见敦煌遗书斯三七三卷。中岳,即嵩山。慧立、彦悰著《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卷九:“显庆二年春二月,驾幸洛阳宫,法师亦陪从。……法师少离京洛,因兹扈从,暂得还乡,游览旧廛,问访亲故。……秋九月二十日,法师请入少林寺翻译,表曰云云。帝览表不许。”卷十:“显庆三年正月,驾自东都还西京,法师亦随还。”《旧纪》、《新纪》、《通鉴》卷二〇〇皆载高宗于显庆二年二月至洛阳宫,三年二月还至京师。玄奘诗当作于二年。然据《元和郡县志》卷五、《旧纪》、《新唐书·地理志二》,显庆二年十二月丁卯,改洛阳宫为东都;天宝元年改东都为东京,至德元年复为东都。可证原注“在京南”乃后人所加。

李义府《殿庭元日冬至朝会乐章》二首。

又《中宫朝会乐章》一首。

又《东宫朝会乐章》一首。

《唐会要》卷三三:“殿庭元日冬至朝会,乐章七。元日迎送皇帝,奏《太和》,开元十三年侍中源乾曜撰。群官行,奏《舒和》;上公上寿,奏《休和》。显庆五年中书侍郎李义府撰。”又:“中宫朝会,乐章四,皇后受册,奏《正和》,中书侍郎李义府撰。东宫朝会,乐章五,迎送皇太子,奏《永和》,中书侍郎李义府撰。”据《旧纪》、《新纪》、两《唐书》本传、《新唐书·宰相表上》,李义府于永徽六年七月由中书舍人擢为中书侍郎、参知政事,显庆二年三月进中书令,三年十一月贬普州刺史,四年八月召为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龙朔二年以母丧罢。则其为中书侍郎乃在永徽六年七月至显庆二年三月之间,上述《朝会乐章》之《舒和》、《休和》、《正和》、《永和》,当作于永徽末、显庆初,《唐会要》载为“显庆五年”,疑误。乐章歌词皆佚。

显庆三年(658)

九月,李善撰成《文选注》六十卷,表上之。见李善《上文选注表》。

本年前后,太常丞吕才集王绩遗文,编成《王无功文集》五卷,并为之序。

褚遂良卒。杜正伦卒。萧钧约卒于本年。

卢照邻《奉使益州至长安发钟阳驿》,见《全唐诗》卷四一。

又《入秦川界》,见《全唐诗》卷四二。

以上二诗分别作于奉使益州(今四川成都市)回归长安途经钟阳驿和入秦川地界时。照邻曾三度入蜀,其《早度分水岭》诗云:“丁年游蜀道,斑鬓向长安。”可知其首次入蜀,当在“丁年”。《文选·李陵〈答苏武书〉》:“丁年奉使,皓首而归。”李善注:“丁年,丁壮之年。”《礼记·曲礼上》:“人生十年曰幼,学;二十曰弱,冠;三十曰壮,有室。”《新唐书·食货志一》:“凡民始生为黄,四岁为小,十六为中,二十一为丁。”则“丁年”当为二十一岁至三十岁左右。据李云逸《卢照邻集校注》及《卢照邻年谱》所考,照邻于显庆二年奉邓王命出使益州,时年二十三岁(依任国绪《卢照邻生平事迹新考》,时年二十四),翌年暮春归长安,正值“丁年”。其说可信。《奉使》诗云:“跻险方未夷,乘春聊骋望。落花赴丹谷,奔流下青嶂。”《入秦川界》云:“花开绿野雾,莺啭紫岩风。春芳勿遽尽,留赏故人同。”正是暮春景色。诗当作于本年暮春。钟阳驿即钟阳镇,见《元丰九域志》卷七;唐属绵州巴西县,在今四川绵阳市西,乃唐时长安、益州间往返必经之地。

义褒《嘲李荣,张惠元、姚道士》三首。

李荣《嘲义褒》。

以上四首《全唐诗》失收,陈尚君《全唐诗续拾》卷三据《大正新修大藏经》第五十二册录之。《大藏经·护教部》道宣撰《集古今佛道论衡》卷丁《帝以冬旱内立斋祀召佛道二宗论议事第三》:“显庆三年冬十一月,上以冬雪未零,忧劳在虑,思弘法雨,雩祈雪降,爰构福场,故能静处中禁,广严法座。下敕召大慈恩寺沙门义褒、东明观道士张惠元等入内,于别中殿讲道论,始于斯时也。内外宫禁,咸集法筵。……时道士李荣先升高座,立本际义。”接叙义褒与李荣、张惠元、姚道士互相论难及互嘲之作。则义褒、李荣诗当作于本年十一月。

郭瑜《祭先农乐章》。

《唐会要》卷三三:“祭先农,乐章三,奏《丰和》之舞,二变。显庆三年太子洗马郭瑜撰。”《旧唐书·音乐志三》、《全唐诗》卷十二录褚亮作《享先农乐章》四首;《旧志》又录《享先农乐章·承和(《全唐诗》作《咸和》)》一首,云:“太乐旧有此词,不详所起。”郭瑜所作失传。

郭瑜《祭先蚕乐章》。

《旧唐书·音乐志三》:“显庆中,皇后亲蚕,奉敕内出此词。”《唐会要》卷三三:“祭先蚕,乐章二,奏《永和》之舞。显庆三年,太子洗马郭瑜撰。”《全唐诗》卷十二录《享先蚕乐章》五首,佚名。疑为郭瑜作。

范頵《释奠乐章》。

《唐会要》卷三三:“释奠,乐章八,文宣公庙,奏《宣和》之舞。显庆三年国子博士范頵等撰。”《旧唐书·音乐志三》录《皇太子亲释奠乐章》(《全唐诗》卷十二作《释奠文宣王乐章》)五首,又录《享孔庙乐章》二首,云:“太乐旧有此词,不详所起。”疑为范頵作。

长孙无忌《戏赠高阳公》,已佚。

上官仪《和太尉戏赠高阳公》,见《全唐诗》卷四〇。

太尉,指长孙无忌;高阳公,即许敬宗。据《旧纪》、《新纪》、《新唐书·宰相表上》、《通鉴》卷二〇〇,无忌于贞观二十三年六月为太尉,显庆四年四月流黔州,七月逼令自缢。《旧唐书·许敬宗传》载:显庆三年,进封高阳郡公。然《旧纪》云:“显庆二年八月丁卯,礼部尚书、高阳郡公许敬宗为侍中,以立武后之功也。……三年十一月戊子,侍中、皇太子宾客、权检校中书令、高阳郡公许敬宗为中书令。”按:《旧纪》是,盖敬宗于贞观十七年封高阳县男,显庆二年进爵郡公。其与无忌等戏赠唱和当在显庆二、三年间。至四年春,敬宗不断诬构,终使无忌于四月戊辰远流黔州,其时自无“戏赠”之作矣。

长孙冲《伏日苦热》,已佚。

任希古《和长孙秘监伏日苦热》,见《全唐诗》卷四四。

长孙冲《七夕》,已佚。

任希古《和长孙秘监七夕》,见《全唐诗》卷四四。

长孙秘监即秘书监长孙冲,乃长孙无忌之子。《金石萃编》卷五〇《万年宫铭》碑阴题名有“秘书监、驸马都尉、柱国长孙冲”,知永徽五年三月至九月,冲扈驾于万年宫。《通鉴》卷二〇〇:显庆四年四月“无忌子秘书监、驸马都尉冲等皆除名,流岭表。《旧唐书·长孙无忌传》同。希古《和伏日苦热》云:“玉署三时晚,金羁五日归。北林开逸径,东阁敞闲扉。”必作于盛夏休沐之时。“东阁”用公孙弘事,借指长孙氏宅第,时无忌为太尉也。《和七夕》:“影照河阳妓,色丽平津闱。”平津闱亦用公孙弘事,借指长孙宅。故冲与希古唱和当在永徽六年至显庆三年间,一为盛夏,一为七夕,其地皆在长安。

长孙无忌《灞桥待李将军》,见《全唐诗》卷三〇。

据《旧纪》、《新纪》、《通鉴》卷二〇〇,无忌于显庆四年四月流黔州,七月逼令自缢。此诗作年难以确考,然必在显庆三年之前。

显庆四年(659)

二月五日,许敬宗撰成贞观二十三年至显庆三年《实录》二十卷。见《唐会要》卷六三。

六月丁卯(二十二日),诏改《氏族志》为《姓氏录》,以后族(武氏)为第一等。见《通鉴》卷二〇〇。

七月,长孙无忌被逼自缢于黔州。

马怀素生。徐坚生。贺知章生。

陈子昂生。说见拙著《陈子昂年谱》。

杨炯十岁,举神童,待制弘文馆。

张敬之《赋城上乌勒归飞二字》(题拟)。

此诗《全唐诗》失收,见《八琼室金石补正》卷四〇《唐将仕郎张君墓志铭》。《墓志》云:“君讳敬之,字叔謇,……年十一,中书舍人王德本闻其俊材,当时有制举天下奇佚,召与相见,赋城上乌,勒归飞二字,仍遣七步成篇。君借书于手,不盈跬息。其诗曰云云。王公嗟味,乃推为举首。……唐咸亨四年七月十六日卒于家,春秋廿五。”据此,敬之当生于贞观二十三年(649),十一岁时为显庆四年。《册府》卷六四三:“高宗显庆四年二月,引诸色目举人谒见,下诏策问之,凡九百余人。”《云麓漫钞》载,是年有洞晓章程科,材充栋梁、志标忠鲠科,政均卓鲁、字俗之化通高科,安心畎亩、力田之业夙彰科,道德资身、乡闾共挹科,养志丘园、嘉遁之风载远科,材堪应幕科,学综古今科,为有唐设科之最多者。是皆与《墓志》合,故敬之诗当作于本年正月。

贺遂亮《赠韩思彦》,见《全唐诗》卷四四。

韩思彦《酬贺遂亮》,见《全唐诗》卷四四。

《大唐新语》卷八《文章》:“贺遂亮与韩思彦同在宪台,钦思彦之风韵,赠诗曰云云。思彦酬之曰云云。”《金石萃编》卷五三《大唐平百济国碑铭》:“□州长史判兵曹贺遂亮,滥以庸才,谬司文翰。”碑尾云“显庆五年岁在庚申八月己巳朔十五日癸未建”。洪良驹跋云:“撰者陵州刺史贺遂亮,书者洛州河南权怀素。”《全唐文》卷二〇〇小传:“贺遂亮,显庆中官侍御史,出为陵州刺史。”按贺遂亮于两《唐书》无载,劳格《唐御史台精舍题名考》亦无其人,《全唐文》小传盖本于《碑铭》与《大唐新语》也。《新唐书·韩思彦传》:“举下笔成章、志烈秋霜科,擢第,授监察御史。”《唐会要》卷七六、《册府》卷六四五皆载:“显庆三年二月,志烈秋霜科,韩思彦及第。”然无思彦登下笔成章科之记述。唯《登科记考》卷二谓思彦于显庆三年(658)登志烈秋霜科,仪凤二年(677)登下笔成章科,此既不符合《新唐书》本传“举下笔成章、志烈秋霜科”之顺序,且两科相距十九年,甚不可信。检《册府》卷六五四载贞观二十三年(649)九月高宗诏有“游情文藻、下笔成章”科,思彦当于永徽元年(650)春登下笔成章科,显庆三年二月再登志烈秋霜科,授监察御史;而遂亮于显庆五年以陵州刺史(或长史)从苏定方平百济,则二人“同在宪台”,当在显庆三、四年间,其赠酬之诗,亦作于此二年中。

显庆五年(660)

三月,应新罗王请,诏苏定方率兵征百济。八月,攻破百济都城,百济国王请降。十月,高宗苦风眩头重,目不能视,委皇后参决政事,由是权归武后。

唐临卒。

唐高宗《幸并州童子寺赋诗》,已佚。

玄奘《题童子寺五言》,见敦煌遗书斯三七三卷,原注:“在太原□□北京。”

《册府》卷四〇:“显庆五年三月,幸并州童子寺,赋诗而还。”《玉海》卷二九同。《旧纪》、《新纪》、《通鉴》卷二〇〇载:是年正月甲子,行幸并州;二月辛巳,至并州;四月戊寅,还东都。故三月有幸并州童子寺赋诗之事。当时扈从群臣必有奉和之作,然今仅存玄奘诗一首。《元和郡县志》卷十三、《新唐书·地理志三》载:天授元年(690)改并州为北都,神龙元年(705)罢,开元十一年(723)又建北都,天宝元年(742)改曰北京。据此,玄奘诗原注“在太原□□北京”,显系后人所加。

唐高宗《七夕宴悬圃》二首,见《全唐诗》卷二。

许敬宗《奉和七夕宴悬圃应制》二首,见《全唐诗》卷三五。

悬圃,即玄圃,园名,在洛阳。《文选·陆机〈皇太子宴玄圃宣猷堂有令赋诗〉》李善注引杨佺期《洛阳记》:“东宫之北,曰玄圃园。”据两《唐书·太宗纪》、《通鉴》卷二〇〇、二〇一,许敬宗于咸亨元年(670)三月壬辰致仕;在此之前,唐高宗七夕居洛阳宫有四次:即显庆二年(657)七月,显庆五年七月,龙朔元年(661)七月,麟德二年(665)七月。诗必作于此四年中,姑系于本年。

李荣《嘲静泰》。

静泰《嘲李荣》。

以上二首《全唐诗》失收,陈尚君《全唐诗续拾》据《大正新修大藏经》第五十二册录之。《大藏经·护教部》道宣撰《集古今佛道论衡》卷丁《今上在东都有洛邑僧静泰敕对道士李荣叙道事第五》:“显庆五年八月十八日,敕召僧静泰、道士李荣在洛宫中,帝问僧曰:‘《老子化胡经》述化胡事,其事如何?可备详其由绪。'”接述静泰与李荣互相论难及互嘲诗。当作于本年八月十八日。

卢照邻《山庄休沐》,见《全唐诗》卷四二。

又《山林休日田家》,同上。

休日,即休沐日,假日。唐代官吏十日一休沐,称为旬休,见《唐会要》卷八二《休假》。前诗云:“兰署乘闲日,蓬扉狎遁栖。”兰署,即兰台,秘书省之别称。知照邻时任职秘书省。据祝尚书《卢照邻集笺注》及《卢照邻年谱》所考,照邻于显庆五年前后出邓王府,在秘书省任校书之类的官职。《编年史》亦云:“本年左右,卢照邻出邓王府,供职秘书省。”则以上二诗当作于本年前后。前诗一题作《和夏日山庄》,诗云:“川光摇水箭,山气上云梯。”亦夏日景象。当作于夏日。后诗云:“归休乘暇日,馌稼返秋场。……戎葵朝委露,齐枣夜含霜。南涧泉初冽,东篱菊正芳。”当作于九月。

卢照邻《长安古意》,见《全唐诗》卷四一。

此诗极言长安之繁荣盛况与统治者之骄奢淫逸,结云:“寂寂寥寥扬子居,年年岁岁一床书。独有南山桂花发,飞来飞去袭人裾。”扬子即扬雄,《汉书》本传言其王莽时“校书天禄阁”,“家素贫,嗜酒,人罕至其门”。其《解嘲》自称“爰清爰静,游神之廷;惟寂惟寞,守德之宅。”左思《咏史诗》其四:“寂寂扬子宅,门无卿相舆。寥寥空宇中,所讲在玄虚。言论准宣尼,辞赋拟相如。悠悠百世后,英名擅八区。”照邻化用左思诗意,以扬雄自况。上文已考照邻于本年夏秋间在秘书省任校书之类的官职,与扬雄情状类似。南山,即终南山,在长安南五十里,唐官员多在此置别业,如王维《终南别业》:“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陲。”

照邻《山庄休沐》(见上)之“山庄”,疑亦在终南山。诗云“桂花发”,疑作于本年八月。

唐高宗《校猎于长社之安乐川赋诗》,已佚。

《册府》卷一一〇:“显庆五年十二月辛未(五日),校猎于长社之安乐川;丙子(十日),召侍臣及蕃客夜宴,帝赋诗以纪讲习之事。”又见同书卷四〇、《玉海》卷二九。诗当作于本年十二月十日。

来济《出玉关》,见《全唐诗》卷三九。

诗云:“敛辔遵龙汉,衔凄渡玉关。今日流沙外,垂涕念生还。”显系迁谪之词。《旧唐书》本传:“(显庆)二年,又兼太子詹事,寻而许敬宗等奏济与褚遂良朋党构扇,左授台州刺史。五年,徙庭州刺史。”《新传》略同。庭州治所在今新疆乌鲁木齐市东北。诗当作于本年赴庭州途经玉门关时。

卢照邻《西使兼送孟学士南游》,见《全唐诗》卷四二。

孟学士即孟利贞,传在《旧唐书·文苑传上》。《编年史》考定利贞于永徽六年为弘文馆直学士,是。诗云:“地道巴陵北,天山弱水东。相看万余里,共倚一征蓬。”知孟学士时南游巴陵(今湖南岳阳市),照邻出使碛西。任国绪《卢照邻生平事迹新考》云:“盖照邻西使在其出使益州之前,或当在永徽末。”此说未见所据。李云逸《卢照邻年谱》云:“照邻之奉使碛西,仅见于此诗,晚年忆旧之作以及同时人之诗文并无只字提及。此行使命云何、经行何地,均无从知之。颇疑初有此命,旋复追改,卒未成行也。唯据孟利贞事迹,可大致断为显庆间。”李氏所疑甚是。《编年史》系于显庆五年,并云:“《卢照邻集》卷六有为来济作《南阳公集序》,卢之西使或即在来济贬庭州刺史时。……《卢照邻集》卷二有《陇头水》、《昭君怨》(《乐府诗集》题作《王昭君》)、《关山月》、《上之回》等乐府诗,或即作于西使时。”按《南阳公集序》云:“余早游西镐,及周史之阙文;晚卧东山,忆汉庭之遗事。平津侯之宾馆,马厩萧条;李司隶之仙舟,龙门荒毁。……辍斤之恸,何独庄周?闻笛而悲,宁惟向秀?……遂抽短翰,为之序云。”可证《序》当作于卧疾于东龙门山时,而来济亡殁已久(两《唐书》本传载,济卒于龙朔二年),故《序》与照邻西使无涉。又《乐府诗集》录六朝至唐之《陇头水》20首、《上之回》7首、《王昭君》29首、《关山月》24首,作者达五十余人,其中绝大部分都未曾到过边塞,只是沿用乐府旧题,因袭传统内容而已。故既不能据此而推断照邻曾出使碛西,亦不能考定《关山月》等诗作于何时何地。总之,《西使兼送孟学士南游》之作年尚难确考,姑系于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