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充斥着血腥和潮腐的味道,幽暗的灯火闪烁着,发着‘噼啪’的声响。
石头被铁链绑在刑架上,壮汉正用鞭子狠狠地抽在他身上,丝毫不给对方喘息的时间,不知过了多久,鞭子停下来了。
受鞭打的人已经昏迷,白色的内衣早已被皮鞭挒碎,露出皮肉外翻的伤口,鲜血不停的往外渗。
壮汉呵斥着,“冷水泼醒。”
一桶冷水浇下去,冲开了满地血水,受刑之人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双眼迷离。这时,刑室的铁门被推开。
执鞭的壮汉看向门口,立马恭敬地行礼,“法戒长老。”
严诚点了点头,看向刑架上的人,皱了皱眉,“可交代了?”
壮汉低下头,“还没有,他嘴很硬,死活不开口。”
“是吗?”严诚冷笑道,“在我这里还没有不开口的。”说罢,从身上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黑色药丸,塞进石头的嘴里。
“你们给我喂的什么?!”石头晃着地束缚在手腕的铁环。
“此药名为诛心丸,食用后不出半个时辰,就会感到烧心烧肺,口干舌燥,异常痛苦,每隔半个时辰会发作一次。除非服下解药才可消退。”
严诚冰冷的目光看去,似乎看穿了石头的心思,“哦,对了,你别妄想咬舌自尽,此药会让你口舌发麻,除了说话,做不了任何动作。”
“你!卑鄙!”石头目光冒火。
“你好好想想吧!若什么时候想说了,直接喊一声就行。”
说罢,挥挥手,带着刑室内的守卫全部离开。
丹房
欧阳天屏退了所有弟子和侍从,只留下了欧阳泽和药丹长老。
欧阳天坐在床边,搭上脉,半晌,皱了皱眉头,随即掏出续命丸送进李子枫的嘴里,但没有丝毫下咽的动作。
欧阳天眉头紧锁,“把他扶起来。”
欧阳泽慢慢地扶着李子枫坐起来,欧阳天盘腿与他对坐,掌心相抵,自丹田处运气。
李子枫好像很抗拒,始终不配合,欧阳天只得强行运功。
三个周天过后,李子枫的喉咙处终于有了起伏,卡在喉咙的药丸咽下去了!
又是两个周天过后,欧阳天收功,长长地呼了口气,“好了。”
待李子枫重新躺好,欧阳泽连忙地上手巾给欧阳天擦汗,随即从身上掏出一个棕褐色小瓷瓶递给明僳:
“这是心肺凝丹,每日早晚各一颗,持续六天。记得按时给他服用。”
欧阳泽和明僳都是一怔。
心肺凝丹是武林圣药,有起死回生之功效,是护住心脉的良药。
据说当年有武林正派的一个门主想用千金换药,欧阳天都没答应。
可如今为了救李子枫,却这般毫不珍惜地拿出来,当白水般供应。
感激之心溢于言表,欧阳泽红了眼圈,“爹...”
欧阳天止住了欧阳泽下面要说的感谢之语,对明僳吩咐了几句,便递了个眼神过去,欧阳泽会意,跟着走出了房间。
“藏书阁到底怎么回事?”
欧阳泽皱皱眉,“有刺客闯入,想盗取印章和地图。正巧被子枫遇上,目前只抓到一人,正在审问。”
“老夫没问你这个。”欧阳天眉头紧蹙,“子枫的情况不太对,方才运功之时,他表现得很抗拒,几番都要放弃,丝毫没有求生的意志。”
“什么?”欧阳泽诧异。
但下一刻,便若有所思,记得十年前他重伤醒过的时候,就被明僳诊断为失忆症,除非受到强烈的刺激。
莫不是这次受了刺激,想起了不堪回首的过往?
欧阳天沉沉地叹口气,“老夫乏了。”
“我送您回去。”
“不必,照顾好你徒弟。”
寒风萧瑟,山路不稳,李世杰捂着伤口,借着惨淡的月光辨认着方向,终于步履蹒跚地回到鸿苑山庄。
侍卫见状连忙上前问询,待看清来人,满脸惊诧之色,“少庄主?您受伤了?”
随即吩咐旁边的侍卫,“快去通知庄主。”
李世杰甩开侍卫随从搀扶的手,穿过院落,长廊,回到自己的房间点燃烛火,不住地用冷水拍打着脸颊。
泪水混着水珠落下,滴在盆里,泛起涟漪,随即端起盆,将凉水全部浇到自己的头上,最后干脆伸手掀翻了盆架。
嘈杂刺耳的响声过后,是满地狼藉。
“你发的什么疯?!”李沐阳呵斥着走进来,看到盆架和盆散落一地,眉头紧锁。
“爹…”李世杰红着眼圈看向李沐阳,“任务失败了,您是不是要杀了我?”
李沐阳惊诧,“胜败乃兵家常事,衡山派也不是那么好对付。这次失败了,还有下次。你这次活着回来已是万幸!”
“可是石头陷进去了,都是为了我!”李世杰大声地苦笑着,眼角流下泪,“当然,跟您说这些也没用,您根本就不会明白!”
李沐阳皱皱眉,吩咐身边的医师,“快给他看看。”
“是。”
李世杰看着自己的双手,他忘不了那夜李子枫摔在地上吐着血的情景,忘不了他看自己时充满恨意的眼神,还有石头为了护住自己时的决然。
锥心之痛几乎将他压垮,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化作发了疯似的大喊,“如果再有衡山派的任务,您爱找谁找谁,就是别再来找我!”
一个巴掌呼啸着甩在脸上,李沐阳气得双手直抖,“说的什么混帐话!你是鸿苑山庄的少庄主,有责任担起鸿苑山庄的担子!再让我听到这种糊涂话,我不介意废了你!”
苏可心听闻动静,一路小跑地赶来,见房间里的状况,连忙相劝,“舅父、表兄,你们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啊!”
随即奔到李世杰身前,见他身上湿漉漉的,眉头略紧,“表兄,你这是怎么了?受伤了吗?”
李沐阳也不想多言,留下医师,甩袖而去。
衡山派丹房,灯火通明,药味扑鼻。李子枫的情况十分糟糕,呼吸微弱地似乎随时就要消失。
欧阳泽坐在床边,不停地给他擦着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心沉沉地痛着,眼泪忍不住滴落。
李子枫张张嘴,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说不出来。
“子枫…”
欧阳泽看去,李子枫没有醒来的意思,却流了眼泪,。
欧阳泽红了眼圈。
“师父……”李子枫虚弱地发出了声音。
欧阳泽心里一紧,赶紧凑过去,“子枫,为师在这。”
“我怕……”
欧阳泽一愣,记得十年前,李子枫在尚清苑醒来时,跟自己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我怕。’
当时只想着他是受到痛楚或是歹人追杀,才选择跳崖。
欧阳泽痛心地叹口气,“别怕,为师在。”
这时,明僳拎着药箱轻轻走到欧阳泽身边。
欧阳泽沉重地叹口气,继续为李子枫擦拭着眼泪,头也没回,“跟我说实话,子枫他,是不是不行了?“
明僳沉默着,给李子枫把了脉,又喂下一颗心肺凝丹,安慰道,“掌门放宽心,师伯的续命丸已经控制住了伤情的发展,又有心肺凝丹护着。”
说罢,小心翼翼地给李子枫头部的伤口换药,重新包扎。
欧阳泽皱皱眉,“他到底怎么回事?”
“或许,子枫七岁以前的记忆,在这次强烈的撞击下,已经回来了。他的过往,让他痛苦不堪吧?”
欧阳泽眉头紧锁。
即便过往再不堪回首,经过十年的时光,即便是回忆起来,也不该如此痛苦,甚至痛苦到想放弃生命。
那夜藏书阁究竟发生了什么?
欧阳泽吩咐道,“我去处理些事情,你好生照顾着,有什么情况,即刻向我通报。”
“掌门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