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已无初心
- 解语歌:宿命缘劫,浮生何归
- 流莹离
- 3218字
- 2022-05-02 20:22:24
林中。
玲珑看着前头的紫衣背影,有些怅然,汝陵一别,不曾想,他还是跟来了。
他总喜欢出现在她所在之处。
有人说,说她一介前朝公主,只有靠魅惑他,才能在晋国有那么些滔天权力,他和她之间,非比寻常,是那种床上维持的纽带关系。
妖媚惑主……
以前,她与这个男人……
玲珑停了脚步。
他略有所顿,回了头,轻声一笑:“看来,你并不想出谷。”
她心底生疑,挑了唇:“你怎知道?”
“解忧,你我相识二十年,你如何脾性,如何秉性,哪怕是细微的小动作,我都最是清楚不过。”他上前几步,看着带了抹面具的她。
从小相识,二十年……
好长的时间。
可她此刻的记忆,只停留在一年前,再往前,都是一片空白,即便偶尔想起一些片段,却也并不完整。
她抿着唇,不紧不慢道:“我做了什么动作?”
“临走前,你看了夏王一眼。”
“这又如何?”
如何?
这还不够严重吗?
皇甫衍挑了眉色,期身而近,看尽她眼底深处,皇甫衍嘲了一声:“你的眼睛里,念念不舍,有他,没我,你想留在谷中,是不是因为他?”
她眨了眨,是吗?
他能看出她眼中,有这么些不舍?
对于念念不舍这词语,她未反驳什么,因为皇甫衍说的大致不错,如若还要加点什么,那便是担心。
南宫祤身中霜花泪,还未解。
白萧笙若有法子,倒也还好,她内心挺期望白萧笙有这能力,可若不能……他毒性潜伏期已延长至半月,谁也不清楚会何时发作,会有什么意外状况,而一旦毒性发作,轻则陷入昏迷,重则死亡。
这样未知的情况,才是最可怕最危险的,便是白萧笙赶她走,她能舍得放心离去?
她担心的是,一旦给他解毒,会暴露自己,若白萧笙得知她的血与常人有异,依他那变态狂妄的脾性,指不定怎么折腾她。
这决谷……那龙姑娘好像进不来。
她连个护身符都没有,不到关键时刻,她也不敢豁出自己命去,人生苦短,让她再多活个几年,不好吗?
此处风起云动,各处势力聚齐,皇甫衍来此,必然也是想要做些什么,他如知南宫祤身中奇毒,还不把他给往死里整。
这两人,似乎不太合的样子。
她心中沉重:“你来这里,是因为我吗?你是不是有了令我恢复记忆的法子?”
“还未。”他给了两字。
玲珑叹息。
不仅得提防白萧笙,还得防一防他。
这俩,都想把她脑袋剖开钻研透彻。
“你真那么想让我记起来么?”
“我有时,想让你记得,可有时,又不想你记起,很矛盾。”他很纠结:“如果一定要选,你还是记起来好些。”
“你不怀好意,还对我说的直接。”
“那你是想我藏着掖着?”他挑了眉色,凝声:“我想对你做什么,不必遮遮掩掩。”
“你若是深藏不露,我一定玩不过你。”玲珑心情复杂:“你这样直白,也好,至少,目的明确,省的我胡乱猜想。”
“夏王对你目的不明,你会因为他,胡思乱想吗?”
“我……乱想过。”她承认,轻轻笑了笑:“可惜,他心里有别的女子,而我这个身份,也不可能再进一步,所以,止步于此。人活一世,一世也不知道是多久,一年,十年,还是几十年,我还有很多想要做的事,不一定只有感情,你说,是不是?”
皇甫衍心中狂乱,多日来的醋意,似乎一扫而空了:“解忧,你想白了?”
玲珑很认真的回答:“是关玲珑想明白了。”
“有什么区别吗?”
“我希望,我永远不要记起。”玲珑涩涩而笑:“你们说的那些,我真希望是另一个人的故事,她死了,永远的死在了雪山,我是关玲珑,李玲珑,王玲珑,都随便。”
“我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玲珑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他的满目情深,他的不舍切切,慢慢的,总让她心里有点异样:“以前,我们之间,是不是有过什么?”
“有过。”
他心中挽起一阵狂澜,轻颤。
“是感情?”玲珑有点颤抖:“还是……那样的关系?”
“都有过。”他只有三个字。
玲珑有点站不稳,轻闪眸色。
看吧,才知道一点,就承受不住。
他恨不得想出千般法子让她记起,可她并不想,真是想折腾她,见不得她好,若是一点点记起来了……
她会怎样?
“我忘了。”玲珑退了半步:“你也忘了吧,你我之间,别再纠缠。”
“不可能。”他猝然截断她的话,连着两声冷道:“不可能,我不可能忘掉,解忧,解忧……”
再一声重唤,他接近她。
却不想,她再退了半步。
他心中一顿自嘲,以至于他下一刻,不顾什么,直接把她摁在了树下。
抬出的手,拂过她面具眼纹之处。
他敛眸微锁,轻哼了一声:“我要是忘得掉,就不会……不会这样。”
面具是半截的,他的指尖,已从面纹处,滑至她的脸颊,明明是温润的触碰,却令她发肩一抖。
她侧脸一偏,语气再硬:“温公子,你我这样,不妥。”
“那你说,怎样,才算妥,这样?”
他更加肆意,就着脸凑近她,鼻翼间浅浅的呼吸,散开在她脸侧。
她把头撇的更开。
瞧着她这抹动作,他痛息,她一定要如此做的决绝,半点都不想与他有所牵扯吗?连一点机会都不愿再给么?
“之前,你唤我衍儿,如今却是一声声的温公子,你这样,是不是更不妥?”他再凑过去,声音淳厚,故意磨得她耳朵发痒,也不忘开始翻算旧账。
玲珑笑了声,从来没人,敢这么对她暧昧调戏,想当初,她在大街上第一回碰见他,突然被他抱了满怀,那时她可是毫不犹豫一脚就下去了的。
现在,怎么变得矫情了?
有过,有过那样的关系……
她心里为什么觉得有点痛苦呢?
她闭了闭眼睛,拿出属于关玲珑的本性:“皇上名讳,金尊玉贵,如今,断不敢再唤,一声温公子,当是敬意。”
察觉到他双手已放下,脸侧的触感消去,他手移至她肩上。
玲珑凝望着他,他的眼中有一抹痛彻的悲切,稀碎了声音:“以前,与我情投意合时,你不是这样,再回到过去,对你来说,真的很难吗?”
情投意合?
她一直以为,只是他一厢情愿纠缠,疯狂且变态的跟踪尾随她,想把她逮回去关起来。
可是,好像不是。
她觉得哪里不对,一定还忘了点别的,怎么都记不起来。
她心中对他,只有空空荡荡。
情意?
不可能,不存在,丝毫没有。
“前尘过往,烟消云散,已无初心,便该好聚好散。”玲珑轻抬眼眸:“我现在,什么都不想,算我负了你吧,我诚心诚意,跟你说对不起。”
“对不起……”他喃喃轻语:“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只要你,我只要你回来。”
他把她锁的很紧。
树下的玲珑,不敢动弹。
“温公子,你……你放开我。”
温公子……又是温公子!
“解忧,好像让你记起来啊。”他嗓音颤颤,突然又把她摁紧了,闻着她耳后清香:“你不该这样对我,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对我,有多残忍。”
玲珑有些酸涩:“你已有沅妃。”
沅妃,沅以素,他的宠妃。
能让南宫祤念念不忘,能让皇帝佳丽三千,只唯其独宠,那个女子,想必很好很好。
怪不得,他俩一见面就要抽架,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而她……算什么?
皇甫衍身体微僵,眼底闪过一番苦涩,她与他之间隔着的,根本就不是一个阮以素。
是很多很多……
“我心里,从始至终,只有一人。”皇甫衍久久的,望着她:“解忧,你该明白的。”
玲珑眼中已是隐隐不悦:“我该说的,已经说了。”
“好话被你说完了,坏事你也做绝了,我还能说什么?我便是心有不甘,心生怒火,也不能改变任何事,我想让你记起来,好歹,你还能咬牙切齿,想着怎么恨我,而不是这样毫无波澜……居然跟我说对不起?”他笑得更肆意,脖颈边青筋略显,又极力忍住:“对不起?解忧,这不是你该有的态度,对不起你的是我,是我……”
仿佛,无论她怎么说怎么做,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打击。
“我放下了,你也别太执着。”玲珑只能这么安慰。
“不,是关玲珑自认为的放下。”他容色冷峻,加重厉声:“解忧,她是不会放下的。”
林外传来一阵阵爆破声。
那音源听着,似是从水底掀起了大风大浪,玲珑记得,薛小成蒙着她眼睛带她进来时,是坐船过了湖。
难道,是湖那边有异?
皇甫衍亦是不明所以,回头看向那个方位,趁他此刻放松,玲珑迅速从他身边溜蹿出来,皇甫衍却锁住了她手腕。
他掏出一枚珍珠,不由分说,套在她手腕上。
她眉头一撵,还未开口,他先说道:“谷中尽是奇蚁异虫,你爱乱跑,我不太放心,这是深海鲛珠,有防毒驱虫之效,你先带着吧。”
看着这颗鲛珠,她陷入深思。
他的盛怒,防不胜防。
他的关心,亦是猝不及防。
他的靠近,令她很不舒服。
那些记忆里一闪而过的片段,他与她面目生恨的争辩,会左右她的思想,会带起她极端的情绪,会让她认为,面前这个男人,与他温厚无害的表面不相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