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黑衣人突然现身,显然是惊讶于莫任的举动,只是在他伸出手冲上前去准备阻止的时候,终于发现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那擎着的手最终缓缓放下了,面具后的一双眼睛里闪着寒芒,一时整个人仿佛雕像一般,只定定看着莫任,和此时已经脱不开身的莫小爱。
一片沉寂中除了呼吸声,黑衣人几乎听见了自己咬定牙齿的声音,“……莫任!”
他可以不在乎莫任的性命,也可以不管这个能够触碰无鞘剑的女人,但是即便此时他真能够将这两人都牺牲掉,却不能不管此时正流转在两人身上的内力。
莫任就是知道如此,才会不惜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吧,其实早在莫任伸出手抓住了对面那人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就该注定发生了。
可是……该死!为什么会这样!?
莫小爱好不容易分出来的一点精神,都用来放在此时屋中的第三人身上,从最开始她从余光里看见那黑衣身影的动作,直到那份肃杀之气渐渐收起,转而似乎回归了眼前的安静状态,莫小爱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暂时放松了些。
这面具人乍一出现时,周身散发着的戾气,甚至就连莫小爱都能感觉得到,以那时这人的反应,莫小爱还以为接下来就得一掌当头劈下来,立马让她和莫任一块儿倒霉。
“呼……”莫小爱沉沉闭上了眼睛,最终将思绪都收了回来,现在的她实在是不怎么好受,浑身就感觉像是发烧要烧到气化了一样,心脏也在不受控制地砰砰剧烈跳动着,只有不断地深呼吸,似乎才能稍稍缓解一下几乎爆裂开的感觉。
“莫任究竟是在做什么?”她心里渐渐有了些许感觉,只是仍被某种未知的恐惧和不甚分明的疑惑给包裹着,只能焦急等待着一个结果。
当连接在她与莫任身上的那股力量骤然消散的时候,就像是拼命拉扯着绳索两端的人,然后在不经意间又脱了力,莫小爱的身体下意识向后翻仰过去,在她还来不及控制住自己身体的时候,一只手从背后稳住了她。
那个戴面具的黑衣人竟及时出现在莫小爱的边上,之后竟又急忙伸手探了探她的脉息,似是急于观察些什么。
“……莫任?”在最开始的一瞬间茫然之后,莫小爱这才回过了神来,虽然整个人的状态仍很怪异,但她在看向对面已经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的莫任时,急忙要甩开身旁那人的手。
莫小爱要起身,却眼前一阵阵发黑根本站不稳,在重新被扶住的时候,只听见那个声音冷冷在耳边说道,“他已经死了。”
“什么!?”莫小爱觉得自己有些幻听了,她想可能是自己的身体你出了什么问题,没有恢复过来。
带着面具的人没有理会有些焦急的人,只是重新将她按回椅子上坐下,然后终于将手从她的腕上移开了,似乎因为此时她的状态而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在莫小爱的注视下绕到了莫任的身边,然后将人抬起,在紧盯自己而来问询的视线之下,定定重复道,“莫任已经死了,在他准备将功力传给你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
“功力?”莫小爱觉得自己浑身都还在发着热,整个人像被什么东西给罩住了,连听见的声音都好像是传入耳朵里的回音一般,但她此时分明一字一句听得清楚了,只是无从相信,“怎么会……”
从一开始在这里见到莫任出现时起,莫小爱就觉得很奇怪,莫任会离开静楼很奇怪,因为再次回到他曾经背叛离去的阳邪,本身就意味着危险或死亡吧。
莫任可能知道自己会死,或者过去的十几年来,莫任早都已经做好了随时迎接这一天的准备,但是莫小爱却还是很意外,她没想到,也不曾想到,最后的莫任为什么会选择这样做,将一切放在了她的身上。
“等等!你要将他带去哪里?”莫小爱撑着桌子站了起来,冲着要带人离开的那黑衣的身影问道。
那人没有要回答她的意思,莫小爱跟着往门口走去,只觉得脚步虚浮,最终只能抓紧门框站定了下来。
“莫爱……”她喃喃说道,然后眼看着那个走出门外的人定住了脚步,“莫爱还不知道,她要是知道了,她要是回来了……”她突然觉得心里有什么压得难受。
那随着莫小爱话音缓缓停下的脚步,终于还是离开了这座小院,在那人带着莫任一并离开时,她只听到了满是威吓的冷冰冰的一句话,“祈祷你自己能够挺过去吧,否则你就会和他一起,不得善终了。”
莫小爱知道,现在自己的状态一定不好,她好像还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身躯里面包裹着的意识,好像都在翻搅沸腾,她默默收回了视线,然后蹒跚着移到了床边。
整个人倒在了床上之后,莫小爱渐渐觉得自己甚至是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使不出了,一种陌生又无助的感觉涌上心头,她只能下意识更抓紧了那把剑。
这是她唯一能够力敌的武器了,无鞘剑不会被他人所用的事实,也让莫小爱觉得安心不少,她想,坚持过之后的难受,应该一切就会好了,可是明明就算能够咬牙向前,但前路却只通向绝境的悲哀,还是烧灼得不由她眼眶发红。
就在莫小爱忍不住要哭出来的时候,一个温凉的触感覆在了她握着剑的手上,然后有另一只手探到了她的额上,抚过了眼旁。
“绝……绝姼?”莫小爱眼睛迷蒙着努力睁开去看,视线中绝姼的目光,似乎不再那么冷然无神,她觉得自己大约是烧糊涂了吧。
绝姼的体温微凉,就像无鞘剑一样,却给人被某种力量给缓缓浸染着的感觉,像是生病发烧时细心拧好的降温毛巾,莫小爱也就这样渐渐失去了知觉。